谢景丞离开没多久,到学校给虞辞送特产的司机师傅回来了,手里还在提着一袋东西,是虞辞送来的。
朝朝好奇地拆开来看,是奶香浓郁的奥特曼饼干,里边还有配套的怪兽饼干。
本来虞辞是打算下课后叫闪送送到门卫那的,但正巧霍家司机来了,就让他顺便把饼干带回去。
“呜呜呜虞辞哥哥也真好……”
朝朝感动地抱着饼干袋子,默默地从她的杏子份额里再划走一个。
细细品尝了一块奥特曼饼干后,朝朝把第一块怪兽饼干孝敬给了她亲爱的爸爸。
霍钦接过来随口问了句:“怎么是怪兽?”
朝朝的小脸真诚且认真,闪耀着迷之信念:“粑粑放心,你是那个最帅最厉害的大怪兽。”
霍钦:……这个怪兽就非当不可吗?
晚上,朝朝趴在床上看虞辞发来的兰花照片。
兰草叶子依旧绿意葱葱。
不过盛开的五六朵兰花如今只剩下了一朵。
朝朝盯着屏幕里的那朵纤白的兰花。
电光石火间,脑海里闪过另一朵小白花的影子。
啊!她的栀子花还在屿深哥哥那里!
她支棱着坐起来。
也不知道屿深哥哥还在不在爷爷家。
不会已经跟裴叔叔走了吧?
朝朝的小眉毛惆怅地皱起。
还不知道,小哥哥的病有没有好点呀……
第二天一早,朝朝就拖家带口,其实就是拖着霍钦和兔兔跑到了老宅。
原本别墅里若有似无的凝重氛围,在朝朝归家的那一刻被顿然打破。
坐在大厅里的霍老爷子望见完全被拿捏住的霍钦,得意地哼笑一声。
就算你小子连夜把行李搬走了又怎样,不还是回来了。
冷漠脸的霍钦对此选择,眼不见为净。
只淡淡地颔首后,就去了二楼。
“爷爷我来啦!”
朝朝飞奔过去,甜滋滋地抱住老爷子。
“哎呦朝朝来了呀,在外面玩得开心吗?喜不喜欢大海?什么时候想和爷爷去海边度假呢……嗯不过还得等一等房子还没有装修完……”
霍老爷子笑着搂住小团子,脑海里关于如何掳了朝朝开启美美度假生活的法子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一一回答了老爷子的问题后,朝朝抬起头来:“对啦,屿深哥哥还在吗?”
朝朝很纠结,她希望屿深哥哥病好了和裴叔叔他们回家,但又希望小哥哥能够在爷爷家陪她一起玩。
在自然是在的,不过……
霍老爷子丢给身边佣人一个眼神。
佣人会意上前恭敬地解释道:“朝朝小姐,裴少爷前些天不小心受了伤,现在已无大碍,正在休息静养。”
佣人说得轻描淡写,但大厅轻快的氛围此时不由一滞。
在场的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当时的情况简直可以用惊险来形容。
前天晚上也就是直播的最后一天夜里,裴屿深突发幻觉性疼痛,痉挛颤抖不止。
在保姆听见里边摔倒的动静,赶进去查看时瞬间脸色一白。
就见少年抽搐着倒在地板上,牙关紧闭,喉咙里溢出困兽般压抑的低吼,而手里握着尖锐的针管扎进腿部……
所幸她反应迅速,尖声呼唤其他值夜的佣人齐力把痛得几乎失去心智的少年控制住,就差一点,那几根针管就要往脖子上扎了!
早就入睡的霍老爷子都被惊动起来,在房门口看了近半小时。
医生与随行人员鱼贯而入,医疗器械推进房内监控少年各项体征,直到凌晨两三点才完全平息下来。
保姆是有听说过双腿瘫痪患者有时会突发幻觉痛,但没想到……
她看到最后甚至痛昏过去的裴屿深,心里五味杂陈。
情绪过激、失控自残的少年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房间里安静得只有“滴滴滴——”的监测声。
意识于混沌中沉浮,不知过了多久,裴屿深睫毛轻颤,缓慢睁开一双灰白暗淡的眼睛。
时而像是被万虫啃噬,时而千百根钢针扎进皮肉的疼痛似乎已经消失,两腿重新陷入无知无觉的麻木。
苍白瘦薄的手抬起覆在眼皮上。
他累了。
真的累了。
想消解他们的坚持,结果终于把自己蹉跎成了不人不鬼的丑陋模样。
被半掩盖的眼底,无力地泄出一丝自嘲。
许久。
周身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支起身子坐上轮椅,随手将厚重紧闭的窗帘拉开。
余光掠过玻璃左下角时,突兀顿住。
原本在那摆了好几天的石头不见了。
裴屿深缄默数秒,漠不关心地移开目光。
丢了也好。
等他推着轮椅到床尾的时候,才发现书桌上多了一个未曾见过的东西。
裴屿深低眸看着那颗白纹玉黍螺,眉头轻轻蹙起。
总不可能是佣人或者医生进出时落下的。
这并不是会日常携带的东西。
此时保姆敲门进来,放下一盘水果,不经意间看到了桌上那只海螺,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
“这不是朝朝小姐的幸运海螺吗?看来小姐也送给裴少爷了。”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裴屿深抬起眼睑。
他想说拿走,但想起那个性格奇怪的小孩,很有可能丢了之后还有其他的塞过来。
阴郁的少年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保姆放下果盘后就离开了。
裴屿深的视线一开始停留在海螺上,但不想显得自己多在意似的,挪开了目光,虚虚地落在空荡荡的某处。
房间里总是沉闷静寂的。
“屿深哥哥你在看森馍呀?”
奶气稚嫩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裴屿深眼睫微不可察地一颤,过了好几秒,才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只见那个消失了三天的小团子边嚼着盘子里叉起来的水果,边睁大杏眸好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