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尖叫一声靠门滑倒在地。
裴陆英强撑着最后的理智,小心地抱起了无生机的儿子,颤抖着手拨打救护电话。
所幸,从鬼门关里抢救回来了。
此后,他们杜绝少年有靠近尖锐物品的机会,收去房间里任何潜在危险品。
一死不成,少年就发了疯。
绝食,摔玻璃自残,甚至咬舌。
拒绝任何诊断与治疗。
保姆换了一波又一波。
心理医生定期开导毫无效果。
在夫妻二人缩减工作量满世界求医时,帮忙看护少年的亲朋好友不堪其扰,无一不身心憔悴,医生和警察来了一次又一次。
这一回,他们决心去国外。
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助霍老爷子。
宽敞安静的书房里,低低的啜泣声响起。
太师椅上的霍老爷子听完之后,平静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淡漠严冷,此时终于可窥见了他与霍钦父子的相似之处。
他看向对面憔悴的夫妻。
霍老爷子年轻时从军入伍,上过战场拿过军功,裴陆英正是他私交不错的战友的独子。
战友因为受了重伤,提前退役后没过几年就因病去世了。
裴陆英也很争气,夫妻俩都是国家重点项目的科研人员,骨干人物。
夫妻俩的那小子,出生的时候还抱来给他看过。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
物是人非。
霍老爷子一时间陷入往事回忆,表情沉静肃穆,一言不发。
裴氏夫妇在忐忑地等待着老爷子的答案。
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书房里压抑的沉寂。
“请进。”
“老爷,茶来了。”小葵恭敬地端着托盘进来。
霍老爷子严正的表情在看到小葵身后的小尾巴时,差点一秒破功。
小葵将杯盏一一小心摆在案台上,随后敛眉笑道:“这百年普洱茶可还是朝朝小姐亲自为您和客人沏的呢。”
朝朝用力地点头,哒哒哒跑到霍老爷子椅子边:“是朝朝给爷爷,还有叔叔阿姨泡的。”
老爷子下意识就想把小团子拢入怀里夸她“真是爷爷的好乖宝”。
但是念在外人在场,霍老爷子努力克制住了冲动,只拍了拍小团子搭在椅子上的小手,“谢谢朝朝了。”
对面坐着的裴氏夫妇也笑着道谢。
只不过裴夫人笑得格外勉强。
朝朝看了一会儿,蓦然撒了老爷子的手跑到裴夫人身边,张开小手轻轻地抱住强颜欢笑的女人,奶音绵软:“舒阿姨,会好好的。”
虽然她不知道叔叔阿姨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定是让他们难过悲伤的事。
三岁奶团子靠在怀里是温暖柔软的,安抚她的清甜的声音充满了担心。
裴夫人鼻尖发酸,热泪涌上泛红的眼眶,她终于没忍住侧头抬手拂去热泪。
阿深自出事后就不与任何人亲近。
不知多少年了,她再也没有抱过孩子了。
这些日子,她真的太累了。
裴夫人勉强收住眼泪,温柔地抚了抚小团子的背,她微笑着哽咽:“谢谢朝朝……舒阿姨替哥哥谢谢你……真的……”
朝朝仰起脸,小手认真地拂去裴夫人脸上的泪水:“不哭不哭……”
霍老爷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暗沉的鹰眸里闪过一道深意。
朝朝跟着小葵姐姐离开书房前,裴夫人抱着绵软的小团子深吸了一口气,如同汲取了坚持下去的力量,最后眷恋不已地目送着小团子离开。
在关上门之前,朝朝还很贴心地嘱咐:“爷爷叔叔阿姨,你们记得喝我泡的茶,超级香的~”
在众人的目送下,门慢慢阖上。
房内重归于令人忐忑的沉寂。
半晌,裴陆英苦笑着说:
“霍老爷子,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其实,他们来找霍老爷子,也是想试试看。
如果不行,他们就算把阿深打晕或者打镇定剂,也会强行把他绑上飞机,让他失去知觉状态是最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