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怜云听罢,先是愣了一下,他对于自己这个“平安君”的称谓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片刻之后,他才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
那名卫兵听罢,立即让开了道路,斜摆着手对李怜云恭敬地说道:“平安君,请随我来。”
在深宫中穿行了没多久,李怜云便在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中。此时,御花园中的湖畔楼亭下已经摆放好了一桌酒席,燕王喜、太子丹与李忠三人都已落座,还有不少宫女在他们的身边伺候着。
李怜云见状,便径直走到燕王喜面前,跪地抱拳道:“微臣参见大王!”
燕王喜摆了摆手,笑道:“李爱卿快快请起!”
李怜云听罢站起身来应道:“谢大王!”
燕王喜指着他对面的空座对李怜云说道:“李爱卿,快请落座!”
李怜云再次抱拳应道:“谢大王赐座!”说完便坐到了燕王喜对面的位子上。
此刻,燕王喜、太子丹与李忠三人神色各异。燕王喜是笑容满面,一心期待着李怜云的好消息,他认为李怜云既然能够安全返回燕国,就说明说服嬴政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坐在一旁的太子丹在看到李怜云只是只身赴宴时,显得神情有些落寞。而李忠的脸上则挂着复杂的表情,因为他担心李怜云差事办成之后,会得到燕王的重赏,而他最见不得的就是李怜云春风得意的样子。可以说,三个人心里面都有各自的小九九。
燕王喜眯着眼睛打量了李怜云一会,随即就对李怜云笑道:“哎呀!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李爱卿这一去得有一个多月了吧,寡人甚是想念呐!”
李怜云听罢,急忙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抱拳回道:“谢大王挂念,微臣这一个多月也是日日思念大王呀!”
燕王喜微微一笑,随后便举着酒杯看着太子丹与李忠说道:“来来来,太子,李相国,李爱卿他一路舟车劳顿,让我们一起敬李爱卿一杯,也算是为他接风洗尘啦!”
太子丹与李忠听罢,也举起酒杯齐齐看向了李怜云。
“谢大王!”李怜云见状,急忙举起酒杯应了一声。
随后,四人便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燕王喜放下酒杯后,指着桌上的菜对李怜云笑道:“李爱卿,你一路辛苦了,寡人特命御厨备了一些美食,你多吃一些!”
李怜云抱拳回道:“知微臣者大王也!这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微臣也没顾得上好好吃顿饭,现在还真有些饿了。”说完他就抄起一只烧鸡大快朵颐了起来。
看着李怜云狼吞虎咽的样子,燕王喜、太子丹与李忠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到一句客气话,李怜云居然当了真,所以都被李怜云的吃相给惊讶到了。
不过,李怜云可管不了那么多,从涿鹿城到蓟州城的一路上,李怜云都没好好吃上一口,而且他一会还要继续北上前往东胡,所以现在自然是填饱肚子要紧。而在吃饭的同时,李怜云也在不停地整理着思路,因为他知道燕王待会肯定就要问他秘访秦国的事了。
果不其然,在李怜云吃完一整只烧鸡后,燕王喜便对他挥手笑道:“李爱卿,你别光顾着吃啊,快跟寡人说说,这趟差事办妥了吗?”
李怜云听罢,先是扔掉了手中的最后一块鸡骨头,随后又抓起一只羊腿,一边大口地啃着,一边说道:“回禀大王!都办妥了!嬴政不久后应该会退兵的!”李怜云只是按照之前与苏艺商量好的说辞,讲了一个结果,并没有把秘访秦国的详细经历讲出来。他心里很清楚,要是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的话,肯定会给燕王喜留下一个把柄。
“哦!?”燕王喜听罢惊讶了一声,随即兴奋地说道:“那真是太好啦!李爱卿,你可是为我大燕立下了一个不世之功啊!寡人要重重的赏你!”
李怜云听罢,放下羊腿,抱拳回道:“为大王分忧,为大燕解难,乃是微臣分内之事!何功之有啊!?望大王收回成命!”其实,李怜云说的只是客气话,他现在心里已经非常期待燕王会给他什么赏赐了。
燕王喜摆手笑道:“李爱卿一贯谦虚,寡人心中甚慰。不过,寡人身为一国之君,也自当赏罚分明,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样吧,我再给你增加五万的神武军兵额,你意下如何啊?”
李怜云听罢,立即在心中暗暗啜道:“又是兵额!?你个老小子,一不发装备,二不发粮饷,每次就是口头给我增加兵额,到最后吃的用的还不是靠我自己解决!?好歹你也赏我几十万两银子呀!”
想到这些,李怜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他依然对燕王喜恭敬地回道:“多谢大王!”说完之后,李怜云又继续啃起了羊腿。
但是啃着啃着,李怜云却突然想起了昨晚偷听到的事情。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李怜云应该要如实禀报给燕王喜,但是苦于证据不足,李怜云又怕直接说出来会有搬弄是非之嫌。于是,在权衡再三之后,李怜云决定不把话说透,而是给燕王喜一个暗示,一来,是提醒一下燕王喜,二来,也是为了探探燕王喜的口风。
在啃完了整只羊腿之后,李怜云对燕王喜抱拳道:“大王,此计虽成,但是微臣仍然有些担心!”
“哦?”燕王喜疑惑了一声,皱眉问道:“李爱卿有何顾虑?不妨直言。”
李怜云急忙抱拳说道:“回禀大王,秦国乃是虎狼之国,贪得无厌至极。此次重金贿赂赵高,虽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但是此举也无异于抱薪救火,待秦国灭掉魏国之后,必定还会卷土重来。微臣以为,大王此时万不可丢松,一定要重视上谷郡的边备啊!”
燕王喜听罢,摆手笑道:“哈哈哈哈,李爱卿一片忠君爱国之心,让寡人甚是感动啊!不过,我上谷郡有乐乘将军的五万武安军把守,虽谈不上固若金汤,但是秦国想要迅速攻克,也没那么容易!况且,我渔阳郡还有乐间将军的十万襄安军坐镇,如果上谷郡战事吃紧,他们随时都可以增援。所以,李爱卿就不必多虑了!”
看着燕王喜不以为然的样子,李怜云忍不住在心中叹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个老小子,这次恐怕押错宝咯!”
不过,李怜云也没有因为燕王喜若无其事的态度而放弃提醒他的想法,毕竟事关重大,只要有一丝希望,李怜云还是要争取一下的。于是,他继续抱拳说道:“大王言之有理!不过,五万边军似乎是少了一些,大王是不是考虑一下,再派一支部队镇守上谷郡呐!?”
话说到这个份上,燕王喜要是再听不出一些弦外之音的话,那他这十几年的大王就白当了。他听完之后,立即皱起眉头对李怜云说道:“李爱卿,你似乎是话里有话呀!?”
李怜云听罢,急忙抱拳回道:“大王您误会了,微臣并无他意,只是担心大燕社稷的安危,才说此肺腑之言,若有言语失当之处,还请大王海涵!”
燕王喜微微一笑,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李爱卿忧怀社稷,寡人又岂能不知啊?但是这件事情,寡人自有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
见燕王喜态度坚决,李怜云也点到为止,不再多言。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说下去,就真的有拨弄是非之嫌了。
君臣四人又寒暄了一会之后,李怜云便站起身来对燕王喜抱拳道:“大王,东胡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微臣前去处理,您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燕王喜思索片刻后,点头说道:“也好,那你就先回去吧。记住,你与李勇一定要齐心协力,为寡人把东胡管理好!”
李怜云抱拳应道:“遵命!”随后便匆匆离开了御花园。
看着李怜云远去的身影,太子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一顿晚膳,他根本就无心享用,他心里面想的全是苏艺,从李怜云一来,他就迫切的想知道苏艺的状况,不过,当着燕王喜的面,他也不好提及此事,眼看李怜云已经离开了御花园,他知道与李怜云单独沟通的机会来了,此刻,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他便对燕王喜作揖道:“父王,让儿臣去送送平安君吧。”
燕王喜听罢,一脸疑惑地看着太子丹,他对太子丹的请求颇感意外,因为太子丹之前可没像今天这样对李怜云客气过。
“嗯,去吧。”迟疑了一会之后,燕王喜还是答应了太子丹的请求,毕竟,这个请求不管怎么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谢父王!”太子丹应了一声,也匆匆离开了御花园。
而当李怜云与太子丹离开之后,全程都未说话的李忠,此时却对燕王喜作揖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我大燕的边境终于可以安宁了!”
“呵呵。”燕王喜微微一笑,侧目斜视着李忠说道:“这得多亏了你的那个好三弟啊,要不是他,这事也成不了。算上李怜云的话,你们李氏父子一门,可是个个都为我们大燕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啊!难得!真是难得!”
李忠听罢,作揖笑道:“呵呵,大王过誉了,为国尽忠本就是我们李氏父子的本分,何功之有啊。不过大王,微臣还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燕王喜皱眉道:“哦?相国有话何必吞吞吐吐?你但说无妨便是。”
“遵命!”李忠应了一声,随即便作揖问道:“微臣斗胆,不知大王为何又要赏赐李怜云兵额呢?如此一来,岂不是纵容他发展壮大吗?到时候尾大不掉,恐怕就不好对付了!”
燕王喜听罢,开玩笑似的说道:“李相国啊,有时候,寡人真的怀疑你跟李怜云到底是不是兄弟,要是兄弟的话,你怎么会这么看他不顺眼呢!?”
李忠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便大义凛然地说道:“大王!微臣有此一问,完全是出于对大王的一片忠心呐!在微臣心中,兄弟之情固然重要,但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大燕的江山社稷重要!”
燕王喜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你这些话听得寡人耳朵都起茧子了,你就不用再说了。既然你问到了,那寡人跟你解释解释也无妨。”
李忠听罢,急忙作揖道:“微臣洗耳恭听!”
燕王喜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后,缓缓说道:“原因有三。其一,李怜云这小子带兵打仗确实有一套,寡人真的很欣赏。他手中的部队越多,发挥的作用就越大!其二,李怜云非常听李勇的话,只要有李勇在,李怜云就是有贼心,他也没有贼胆。所以寡人根本就不担心他会尾大不掉!其三,为防秦军进攻,寡人也要扩编部队,让李怜云帮寡人扩军,寡人还不用出粮饷,何乐而不为呢!?”
听完燕王喜的解释,李忠仿佛茅塞顿开一般,立即对燕王喜作揖道:“原来如此!大王果然英明睿智!微臣不胜钦佩!”
燕王喜拂了拂衣袖,一脸嫌弃地说道:“好啦好啦,李相国,你以后最好也收敛一些,不要老是逮着机会就找李怜云的麻烦,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君臣之间应该齐心协力才是啊!”
李忠听罢,虽然是心有不甘,但他还是对燕王喜恭敬地作揖道:“微臣谨记大王的教诲!”
与此同时,李怜云已经来到了宫门外。正当他骑上快马准备带着四个小姑娘和赵山河准备出发时,却突然看到了从宫内匆匆跑出来的太子丹。
李怜云不用想都知道太子丹为什么会急着跑出来见他。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便翻身下马,走到太子丹面前跪地抱拳道:“微臣参见太子!”
太子丹急忙抬手说道:“平安君免礼吧!”
待李怜云站起身后,太子丹又急吼吼地问道:“怎么样!?见到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