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人都已经按照要求在各处布防。”夜枭打开地形图，又道：“三处卡口分别安排了六人，周围以环形排布，若有异动可随时知晓。”
“奉慕少主留下的命令，羽麟卫由箫统领和章统领负责，作为攻杀主力，已经分组隐藏踪迹。各处人员随身配备了药品和弓箭，机关弩由队长携带，飞羽箭数量足够。接下来便是等着慕少主传回来消息，听候命令行动。”
君烨接过地形图，微微眯着眼睛，将目光放在了一个地方。那是一处豁口，靠近赤月宗地宫，周围树木稀少，和别的地方倒是不一样。豁口断了半截，消失在树林里，再往后是一条暗河。
“这个地方，另外再派四人过去。记得，备好火药。”君烨道。
夜枭随即指派了人，又带人将各处查探了一遍。
往下看去，两山之间是一片不大的平地，中间立着一处矮小的石塔，周围立着一圈无字石碑，远远看着像是一处祭台，周围再无任何其他东西。
此时南弋已经进入了地宫。
君烨收紧了手，死死盯着下方，眼底尽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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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验体是药物效果检验的最后一道流程，也是最重要的一道。而效果大部分最终作用在人的身上，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试验体默认选择的对象也是人。
这基本上是药修毒修统一的默认。
试验体被药修宗门称之为药人，可有些宗门选择药人却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老弱妇孺皆不放过。为了测试出最好的药效，用上最大的剂量不管死活。岭南药修那片地方，又被江湖人私底下称为乱葬岗。
这一点，南弋在去万蛊宗的路上倒是亲眼见过。那白骨生花的场景，诡异非常。
万蛊宗与普通药修比起来，要更残忍得多。他们以毒养蛊，以人试蛊，甚至到最后丧心病狂用人养蛊。即便如今万蛊宗换了一身皮，还是干着如此勾当。
素问一门这些弟子，都是被赤月宗当了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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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关在地宫的一处地牢里，外面只有有两三个人看守。许是太自信了些，进入地宫的一路上她们都没有被蒙眼。
于是在进入地宫的那一刻起，南弋便静静观察着周围的布局，在脑海里开始构建地宫的线路地图。
同时，她也看到这里的人同样身着紫衣，手上都有类似的紫黑色图纹，却有长有短，像是绞杀藤蔓一般缠在了手臂上。
在地牢里，脸色惨白的素问掌门看着南弋，她观察了门口的动静，这才低声开口。
“贵人如此冒险，想脱身危险重重。接下来，贵人要怎么做？”
从见面起，南弋便成了素问掌门中的“贵人”。这大抵是素问寄托的最后的希望。
只是南弋尚且不知，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贵人”二字。
南弋观察着周围的石室，察觉到空气微微潮湿，她抬眸看向素问掌门：“接下来怎么做我自有打算，各位只须记得护好自己，此处地宫路线复杂，切勿轻率行动。”
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细小的药丸，“这是解毒的丹药，两天之内能尽可能护住各位性命。”
南弋将瓶子递给掌门，眸色暗了暗，“素问一门艰难，如此境地之下，掌门还须记得……顾全大局，不可全盘尽输。”
素问掌门紧紧握着那瓶子，微微愣了些许，脸色依旧苍白。
南弋很清楚，这里是一处吃人的地方，在这里必然有人要付出可能会存在的牺牲。只有在彻底查探这里的情况之后，她才会指挥羽麟卫和影卫开始剿灭。在这之前若是有意外情况，那也只能……鞭长莫及。
放饭的只有两个人，南弋微微靠着石壁，眸色一寒，捏着手中的短针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射了出去，立刻，地牢门外的两人倒地不起。
南弋用飞线勾住钥匙，迅速开了锁，她将其中一人的衣服扒了下来换在自己身上，当着众多人的面她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速度贴在了这个人的脸上。
“你……你竟然是贴了人皮面具？”几个弟子惊讶道。
“这两个人……死了？！”
“死了？那我们就可以……”
那素问掌门盯着南弋真正的容貌看了许久，想比其他弟子便要冷静得多。
“你杀了这两个人？”
南弋将看守人的衣服换上，又拿了另外一张面具重新贴在自己脸上。
“不，我只杀了一个。”
“那她醒过来，我们该怎么办？”
南弋确认人皮面具贴好，从身上又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她将瓶子打开抵在一个看守人鼻子下方，低声说着什么。
“这是做什么？”素问掌门不解地问。
“一种毒而已，醒了之后她只会记得我告诉她的话，其他的……”南弋冷冷垂眸，“都不会记得。”
不过这种东西，用一次都会伤神经。
“我需要一个人在外面当个替身，能拖多久是多久，人得机灵。”
“可……样子骗不了。”
看着一群中了毒的“软蛋”，南弋独自将死了的看守人搬进了地牢，顺带摆好自然的姿势。
对于掌门的疑问，她勾唇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方法自然有，不过要委屈些各位。”
“什么方法？”
“人食五谷，自有身体不服的时候。”
这是文明点的讲法，要是直白一点……那可就有味道了。
“遮了面自然看不出来。”
南弋盯着外面，深深回头看了一眼，“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就得看各位自己。两日之内，此处若生异动，切勿乱走。”
素问掌门扶着石壁站了起来，俯身行了礼，“贵人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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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去岭南万蛊宗走了一趟，南弋便知道这个宗门很喜欢建造地宫。地宫掩人耳目，藏于山林地下，出口入口隐蔽，宫内地图复杂，每条通道都可设机关，稍有不慎便会触发，能将人困死在其中。就算有人找到了入口，却不能轻易找到出口，这才是最致命的。
当初在万蛊宗地宫里，她便吃了亏，绕了些路，若不是暗河导致山体滑坡，误打误撞出来，她恐怕还要在地下找上许久。
如法炮制，这赤月宗如今也建了地宫，眼下的路怕是也不好走。
南弋沉了眸色，掌心抵着袖里的短刀，在脑海里迅速模拟搭建地下地形图，而另只手里却捏着一枚药块。
每一处通道都有青荧石，即便不点油灯也足够分辨来人和方向，只在拐弯处才有几盏油灯微微跳动着。
有风。
可空穴不来风。
南弋又看到几盏油灯都是满油的状态，不禁眸色暗了暗。
她陡然侧身躲在黑暗角落里，半个身子贴在石壁上，听见来人的脚步声在十多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灯火微微晃了一下。
“事情都办妥了吗？”出声的是一位女子，声音冰冷。
“回月主，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没有泄露行踪，之前那几个多嘴的也已经料理了。”
女人冷哼了一声，声音尖细：“忍她们够久的了，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寻个由头遮掩过去就行，不必和宫里提起。对了，东西都送进宫了么？”
“昨儿个便送走了。”
“吩咐下去，今夜子时有要事商议，这是宗主的命令。”
“喏。”
两道黑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地道深处。
南弋回想着方才这两人的话，目光如剑般锐利。
刚刚那女子被称为月主，然而她们口中的宗主才是赤月宗的主子。这赤月宗的确和宫中有关联，来往甚是频繁。
南弋从里衣内侧拿出巴掌大的一贴褐色膏药，她伸手捏了一块，朝着头顶石壁抹了一圈，在微微昏暗的灯光下几乎不可察觉。
这是她用了几个月制成的东西，里面用料可不少，为的就是在这时候用上。此刻石壁浮了一层水雾，空气有些潮湿，便能更快加速药膏的挥发。
这是她头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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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弋几乎花了半日将就把地宫主要路线给摸清七七八八，有些关键路口却被石门挡了起来，机关设在了暗处。
她费了些力气进了两道门，还好机关能够应付，而其中一道门后是一处天然的石室，隐隐有些草木腐烂的味道。
这石室里寸草不生，怎么会有草木腐味？
南弋心下疑惑，沿着石室走了一圈，在一处破旧的架子上看到一个木盒，盒子积灰，里面只有两三个像是花种的东西。
她不认识，却捡了两颗放在了身上的布袋里。
整个石室除此外再无其他，像是一处被废弃的地方。
南弋抬手摸索了一圈石壁，放轻了力道敲了敲，却仍旧没发现些什么其他。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她兀地瞥见一处墙上隐隐有些光亮渗进来，起初以为是错觉，南弋不确定地走近，却发现石壁上有处小洞。
她用短刀手柄轻砸了两下，碎石轻松掉落。南弋朝着砸出的小洞外面看去，光亮骤然涌进眼底，目之所及是一片绿色草丛，那微微腐烂的气味便是由此而来。
等南弋彻底看清时，却不禁定在原地。
这是一处天然的天井。
月光幽幽从上空洒了下来，草丛上凝结的露珠聚着月色，山间纯白的雾气如瀑布一般从上至下泻落而下，朦胧似幻。
南弋朝下看去，那草丛不知多高，茂密长着一片，几乎长满了天井，像是争先恐后似的要朝外长，可她仔细看着……那些草似乎是同一种。那草丛间有小路，贯通东西南北，沿着天井也有一条小路，这里就像是被人刻意打理过似的。
就在南弋出神思索的时候，，整整齐齐理了许久，又消失在了石洞里。
这草……难道是有用处的？
南弋勉强通过砸开的一处小洞口，盯着最近一处的草丛，即便此时天黑，她看不大清楚，可她隐隐约约觉得这草有些眼熟。
那些纹路……
猛地……脑海里灵光一乍，她终于是想了起来。
是莘蓝！
她只见过干枯失色的莘蓝，却未见过活的，所以才没有立刻认出来。
莘蓝……这长着这么多的竟然是莘蓝！
药王曾和她提及过，莘蓝同蛊虫相伴相生，早已灭绝于世数十年，药性刁钻，这天底下一般药师并不知莘蓝为何物。可万蛊宗却是一直种着莘蓝用来喂养蛊虫！
莘蓝与辛斓那女人同名，便缘于此！
南弋收紧了呼吸，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既然有这么多长满了天井的莘蓝，便说明这里的确是养着蛊虫。
有一刻的冲动，她想一把火烧了这里。不止是这赤月宗，而是……整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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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石道里，灯火明亮，有两人着一身长袍并肩而行。
“听说这一批试蛊人已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