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看了一眼拂露殿的方向,微微摇头。
“你似乎什么事都要去操一份心。”君烨在一旁出声道。
南弋叹了一声,“那是你不了解我父亲母亲和夫子年轻时经历的事。他们如今相隔着的,不仅仅是二十多年的时光,更有尘封多年的旧伤。”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倒是比我多。不过,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总归得他们自己解决。”
君烨陪着南弋走在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夫子进子霄谷的时间最早,即便约定的数年之期已到,可夫子从未出过谷一次。之前我知晓些夫子的来历,却未想过竟然和慕家有关。”
“或许也是阴差阳错,我父亲娘亲认出了我使出来的剑法。而这剑法,独独是夫子所创。”南弋看向君烨:“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能请夫子出山的?”
君烨笑道:“来清元门之前我让人送了消息给夫子。不是我请,而是夫子自己愿意出山。”
他看着下山的路,树影交错,随风摇曳。
“尘世万千,有些事总归是逃避不了的。离开了深山樊笼,便是改变的开始。说到底,是夫子他从未放下过。”
南弋听着,微微垂下了眼眸。
“君瑾华,你也有放不下的事吗?”
林间树影斑驳,琉璃色刺眼的阳光从叶间穿泄而下。
“从前有,不过如今你在我身边,在我眼前,倒是再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所求的,一直都很简单。
南弋微微收紧了掌心,不知是将君烨的话听进去多少,继续走下山的路。
有些事,即便是过了两辈子,她都忘不了,放不下。
*
下了拂露殿的山路,两人在石桥上坐了会儿。
“你出来这么久,不担心盛京的事务吗?那日,我还看见你旁边站着霍霆,他怎么来了?”
君烨道:“霍霆是我旁门师弟,早就不大愿意待在盛京。此番他一路跟着我到了清元门,以他那随意的性子,大概也不会在此处多停留。”
“这般洒脱,倒是让人羡慕。”
“你不也一样。”君烨靠近她,桥下的溪水带着红叶流去。
“天下风景广阔,若是你以后想四处看看,我陪你便是。”
南弋笑着:“你这觉悟倒是不错。”
君烨看着她半个身子落在阳光下,似乎在发着光一般,不由得靠近了些。
“自然是你调教得好。”
君烨继续道:“至于盛京之事,我已经提前将一些事务交给君澈。他性子虽软,才能可任。我选了不少新官,加上朝中老臣,有这些人辅佐,盛京事务自然无患。只是从今以后,我虽不在朝中,却也免不得处理些朝中的事。”
“我明白。”南弋应道。
权力的更迭,少不了最是人命。君烨身上背负着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需要保住许多人的安危和性命。
君烨这样的安排超过南弋的预测,可对他们两人来说,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对了,君澈与叶家长女结亲后一直未选定日子举行婚礼。他三番两次请我去当证婚人,我来清元门之前还不忘提醒我早些回去,想来这婚礼他倒是等不及了。”
南弋不大意外,似乎早就猜到了。
不过主持婚礼这场面,关系的确有些混乱。
“这么一想,叶思莞可真让人羡慕。前任给现任主持婚礼,啧,可真有意思。”
“怎么,吃味儿了?”君烨宠溺地笑着,难得见她这般模样。
南弋没顺着他的话,突然有些苦恼地皱着眉头,“叶思莞这事儿给了我点主意,到时候要不我也另外开一桌请些人过来,虽然不是前任,但……”
“你休想!”
君烨再傻也不至于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可让他恼的是,她竟然敢有胆子想。那些人个个都想挖墙脚,他日日提防就算了,还想上桌吃饭?
想都别想!
君烨忍不住将人一把拉着坐到自己腿上,抬起她的双手放在自己肩头,有些霸道地扣着她的细腰,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提防别人挖墙角和谨防你偷摸爬墙这两件事,我最是在行。”他半带着威胁道。
南弋任由他摆弄,挑眉:“呦,吃味儿了?”
君烨一时间咬着后槽牙,胸膛起伏,拿她没了办法,只能手上加了些力道将人压在自己身上。
“老实些。”
如此威胁聊胜于无,君烨一向知道老实这两个字南弋是怎么也听不进去的。
这时,不远处走上来一队人,一个总管一个侍卫领着路。
南弋不带犹豫地扯开君烨的手,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少主模样。
“给少主请安。”
“你们这是做什么?”
南弋看见这些人手里拿着不少工具,去的方向是自己的羲和殿。
“回小少主,是大少主吩咐要将羲和殿近处的小院子给拆了。”
南弋一愣,之前慕修然就已经让人把那院子给封了。她派人去得及时,温辞的东西有些留了下来,东西照旧被寄存在了清元钱庄里。
只是南弋没想到,慕修然现在还让人把院子都拆了。
“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几人行礼,“是。”
“一回生二回熟,这下山路你自然也知道怎么走。”南弋对着君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