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羲和宫,格外热闹。
晚宴之后,南弋下令撤走了宫里所有的侍女,整个羲和宫关起门来,单独摆了一桌的酒。那酒都是今年新酿的果酒,滋味甚好。
喝着酒,什么都不想,放空整个灵魂,似乎真的能和天地融为一体。
“阿弋,这酒真甜。”阿落哼哼笑着,仰头一饮而尽。
“你慢些,喝这么快做什么。”南弋拍了拍她的后背。
沈景遥无奈一笑,也学着阿落的样子一饮而尽。
南弋总是把他该做的事给做了,拍背的应该是他,哄着阿落的也应该是他。
他倒是多余。
啧。
清逸嘻嘻笑着凑了过来,像是已经酒精上了头。
“嘿嘿嘿……嗝……嘿嘿嘿……”
阿落抱着南弋的手,头靠在南弋的肩膀上,倒是难得有小姑娘的性子,她看着天上的繁星,眼底倒映着星河。
“阿弋,我们终于都自由了。”
“是啊,自由了。”
“这么多年,其实你帮了我们很多很多,一桩桩的,我都数不过来。遇到了事情,总是你第一个冲上去替我们挡。”
南弋轻笑:“怎么,你要陈情一番这么多年的感恩肺腑之言吗?”
“哼,你又取笑我。”阿落凑近了些,“不过你取笑我好了,你是我最最重要的人,你说什么我都高兴。”
她们认识很久很久了,久到各自成为了对方生命里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你这小嘴儿还怪会说话的,我爱听。”南弋笑着。
“那当然,糖葫芦也不是白吃的。”
沈景遥看着一旁的阿落,笑着却也没有说话。他抬手喝了口酒,却注意到燕无归心不在焉,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于是他干脆起身换了个位置,同燕无归碰了下酒杯。
“总是想太多,不累吗?今晚只能喝酒,不醉不归。”沈景遥道。
燕无归垂眸,随即抬手一饮而尽。可这酒,似乎压抑不住他心底的烦躁。
“不醉不归?”燕无归看向空了的酒杯,低语道:“清醒又如何,不清醒又如何,无非都是……”
他止住了口,手指收紧。
沈景遥替他满上了酒,酒杯再次轻碰。
“那就什么都不要想,彻底醉一回。”
燕无归没有再说话,彻底让酒意包裹吞噬着自己。
明明就在眼前,他怎么能不去想她。
忍不住地,他看向了南弋的方向,看见她在满天星光下绝色的脸庞,一身的慵懒自由,如山间清风明月。
可悲的是,他连在暗地里肖想的勇气都没有。他们明明是最先遇见,最久相伴,
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只是,她能不能不要选择君烨。
只要不是君烨。
此时清逸猛地搂着两人,一把拉到怀里,酒意已经上了脸。
“来啊,快活啊!大把时光造作啊!”
沈景遥被他晃得杯中的酒洒了出来,一口没喝着。
噌地一下,清逸站了起来。
“我宣布!今天是我活这么大岁数最开心的一天!”
南弋和阿落同时没忍住笑,靠着对方的肩膀一脸宠溺地看着醉酒的清逸。
“他这才喝了多少的果子酒,能醉成这样。”
“活这么大岁数,顶着一张正太娃娃脸的人说这样的话。”
清逸站在桌子上,抬手指着天,打了个酒嗝。
“今儿高兴!是大喜的日子!咱们四个……不对,把你这刺头儿忘了。咱们五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
南弋眉头狠狠一跳,抬起手中的酒杯就要砸过去。
这混孩子!
“同年同月同日结拜为兄弟姐妹!”
此话一出,院中一片寂静。
沈景遥捏紧酒杯,微微咬牙:结拜?你看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南弋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看向了阿落:哇哦,结拜耶!你俩是准备当兄妹还是姐弟?
阿落一噎:放过我,我想当个正经人。
燕无归没忍住地看向了南弋:他才不要和她结拜。就算是喊哥哥也不行。
清逸龇牙咧嘴地笑,被风吹得像是醒了酒,眼眸亮晶晶的。
“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咱们……”
其他四人一脸幽怨地盯着他,那架势像是要群殴。
“你可闭嘴吧!”四人齐声道。
“……哦。”
*
另一处独院阁楼上,一道身影临窗而立,微微抬头看着满天星辰,眉眼间染着疏离的慈悲,周身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清冷。
空相臣抬手接了一束星光,慢慢收紧,眸色渐沉。
一切,都在按照他预设的方向去发展。
跨越洲际,远隔山海,他要找的东西,只能从那慕家小少主身上得到。
*
隔日清早,南弋便早早醒了过来,简单洗漱了一番去了一趟拂露殿请了安。
谁知,她爹她娘谁都不在,一个人影都没有。
好家伙,回家第二天找不到爹娘。
侍女只说是两人一早便下了山,没有说是去做什么。
南弋抬脚,又去了一趟明坤殿。刚好,蹭上了早膳。
“昨日赶路,怎么没有多休息会儿?”慕修然替她盛了一碗肉丝白粥。
“有些事不放心,想来问问大哥。”
“你是想问……空相大人的事么?”
南弋微微蹙眉道:“大业国远在雷楚洲,他是大业帝师和宰相,为何来了清元门?”
昨晚她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件事,今天哪里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