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
君烨一直昏迷不醒。
南弋带着他先找到了子霄谷外驻守的羽麟卫,箫瑜和章久早就出了谷。
见到南弋无事,所有人这才放下心来。
箫瑜这几日消瘦了不少,想来因为她落崖失踪之事忧心。
箫瑜说,那日她和君烨落崖之后,夜枭夜煞几人派了谷中几乎所有能力出色的影卫搭建云梯下崖底寻找他们的踪迹。
不过奇怪的是,夜枭竟然同意让羽麟卫也进入子霄谷一同帮忙寻找。
箫瑜冷冷解释道:“是属下威胁他。”
“属下告诉那几个统领,清元少主身份尊贵,如今少主在他们这谷中出事,下落不明,若是没个交代……所有清元门门徒和慕氏亲卫将会踏平这处山谷,而姬氏皇族,亦会出兵。”
“你倒是会威胁人。”南弋忍不住道。
“属下说的都是实话。清元慕氏的剑,没有杀不了的人,扫不平的地。少主的性命,比什么都要重。”
章久又说道,除却搭建云梯之外,也派了两队羽麟卫绕道沿着断谷下崖底寻找。
“箫统领给了他们四日的时间。如果没有消息,便会派羽麟卫回清元门,届时的结果,便不是他们能承受的。”卫迁道。
所以现在四日的时间已经结束,没想到第五日她竟然回来了。
南弋下令召回前去搜寻的羽麟卫,明白了大致的情形之后带人将君烨送回了谷。
没有耽搁地,她直接将君烨带上了玉鸣山找到了药王。
鹤惊寒见她平安无事地回来,又惊又喜,一向稳重的他走路磕磕绊绊地告诉了药王。
南弋见此情形,想来是他们已经知道她和君烨落崖的事。
倒是又让师父师兄担心了。
没有解释太多,南弋简短地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也提及了她从江道渊手杖中得到的那个黑色圆球。
“师父,他的脉象平稳,并未有什么异常,为什么会一直昏迷?”
药王诊脉之后微微摇了摇头,“脉象的确没有异样,性命无忧。这几日你同他在一起,他可还有什么其他异样之处?”
南弋忽然想起什么,“他昏迷在水边时,徒儿发现他竟然没有脉象,后来却没有征兆地醒了过来,身体一切如常,不过短暂失忆了两日。昨日路上他突然昏迷了过去,一直不醒。”
药王凝神思索,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江道渊后来,可曾对他做过什么?”
“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眼下他不是蛊毒发作。”
“不是蛊毒?他不是蛊毒发作,为什么如此奇怪?”
忽然,南弋像是想起了什么。
“徒儿在江道渊手杖中拿到的就是这个东西。那日徒儿同江道渊对战时,发现江道渊手杖中总是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控制他培养的死士,而那些死士……根本就是个活死人傀儡。”
“傀儡?”鹤惊寒倒是想起什么,“传闻天底下有一禁术,名为傀儡术,邪恶阴毒,能将活人炼制成傀儡,驱使傀儡杀人做事。看来,江道渊带来的那些死士便是傀儡人。”
药王看着南弋递过来的黑色圆球,静静地看了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师父,怎么了?这东西可是有什么怪异?”南弋尚未说出她的猜测。
她怀疑,这球体里面有活的东西。
那日她在君烨身边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猛烈的撞击抖动。
只是,她对于这世间的许多见闻远远不如药王,还需要药王解开她的疑惑。
药王放下手中的东西,叹了一声,“已经灭门的岭南佘山万蛊宗,以养蛊制蛊立宗立派。而控制蛊虫的方法有两种,分为声与味。前者便是利用声音,操纵蛊虫苏醒活动。后者是利用气味诱导蛊虫。而万蛊宗的蛊虫大多数是利用声音,催使其活动。”
鹤惊寒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地上前一步。
“师妹提及江道渊手杖中会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莫非就是以此来控制蛊虫?难不成……那些死士的身体里全都是……”
听到药王的话之后,南弋越发确定了……江道渊控制的就是蛊虫。而那些诡启死士身体里种着的,便是一个又一个蛊虫。
鹤惊寒还是不相信,“昨日我去过谷中,那些死士人数不少,江道渊如何做到能控制那么多蛊虫?”
南弋闻话,在药王开口之前冷不丁道:“是子母蛊。”
药王起身,目光沉沉:“的确是子母蛊。”
药王看了一眼南弋,又对着鹤惊寒道:“为师一直没有让你了解太多有关于蛊虫的东西,是因为制蛊养蛊的确阴毒,为师的师父传下来的师训亦是如此。在众多蛊虫之中,子母蛊的制养更是难上加难,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夫养不成子母蛊。”
“母蛊只有一个,而子蛊几乎没有数量的限制。母蛊控制子蛊,子蛊种在寄主体内,如此,能够以母蛊同时控制子蛊的寄体。这样的控制力,比傀儡术更加厉害可怕。”
“所以,江道渊手中的便是……母蛊?”鹤惊寒的目光看向了南弋,“这样的事,师妹是从何得知?”
“一个……去过圣医谷禁书楼的同道中人告诉我的,有空再与师兄详说。”
南弋看着药王,“师父,那这黑色球里是不是就是……母蛊?您说解开他体内的蛊毒需要蛊虫,假如这里面真是母蛊,是不是就能解开他的毒了?”
当初她不顾性命被江道渊拉下悬崖就是为了这种可能性。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试一试。
有可能,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突然,屏风后面的人发出了声音。
君烨他醒了?
南弋还未走过去,就听得那人似乎发怒道:“这就是你连性命都不顾落崖的原因吗?!值得你这么做吗?!”
忽地,南弋停下了脚步,看到君烨已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衣襟微乱,脸色有些发白,身侧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所以,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
南弋有些不知如何同他解释:“我……”
那时候,她的确没有为自己考虑到,不管不顾地就要去抢江道渊的手杖。若是她再冷静些,或许也不会坠崖。
“总归是因祸得福。”南弋看着他道。
“我不要你用你的祸来得我的福!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君烨的嘴唇有些干裂,目光紧紧盯着南弋的脸。
南弋立马走过去扶着他,又怕他还在生气,只好握紧了他的手。
君瑾华这个人还是好哄的。
鹤惊寒看着两人头一回这般相处,倒是微微笑着没说话。
药王却是一直眉头不解,问着鹤惊寒那些死士的情况。
“夜煞同我说,死士在那日对战中死伤有半数,剩下的人如今被关在地牢之中,徒儿前去看过,那些人已然神志不清,可其中不少人后来没了呼吸,不知是何原因。”鹤惊寒如实道。
不曾想,药王的脸色越发地黑了起来。
“师父,怎么了?难不成这事您知道什么原因?莫非……和母蛊有关?”南弋猜测。
药王看向那黑色球体,“这种情形,是母蛊已经死了。只有母蛊死了,被种下子蛊的寄体才会呼吸断绝而死。”
南弋脸色脸色一变,“母蛊死了,那君烨体内的蛊毒怎么办?您不是说只要拿到蛊虫便是可以入药解开蛊毒吗?”
如果只是用药,那不论蛊虫是死是活都可以。
鹤惊寒此时幽幽出声,“师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他如今……可是好好地站在这里,性命无忧。”
突然间,南弋回头看着君烨,身体微微僵硬。
鹤惊寒提醒了被她忽略的一个事实。
从头至尾,她都在想着只要得到蛊虫就可以解开君烨身上的蛊毒,可是刚刚药王的话已经在提醒她……
君烨发作的反应和种了蛊虫的人浑然不同。而君烨和药王之前都提及过,蛊毒会受江道渊的操纵影响,所以与蛊毒来源的蛊虫也息息相关。
而如今的情形便是说明,君烨身上的蛊毒不是来自于操纵死士的母蛊。
那黑色球体里即便真的有蛊虫……也解不开君烨体内的毒。
鹤惊寒道:“他体内的蛊毒,不是这个蛊虫能解开的。”
南弋握着君烨的手,脸色已然惨白。
为什么到头来,她不论做什么都救不了他?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