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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只给他的飞鸟(2 / 2)

“爵爷,事情都处理完了。”符擢凑近道:“安排提前走的一批人没有引起动静。”

容浔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了一圈,却还是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手中的缰绳被他用力收紧。

容齐在一旁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微摇了摇头。

一众车马朝着城门而去。

坐在马车中的甄文茵皱着眉头,“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拜访慕少主。那般情况下,少主相救之恩却是救了容氏一家。”

“我多次派人前去递拜贴,慕家守卫只说少主不便见客。”容齐道。

“她连明渊都不见?”

“亦不见。”

甄文茵叹了一口气,“罢了,原本就是我们容家理亏,起先对不住慕少主。少主愿意出手相救已经对容家有恩,我们也不好强求太多。只是……”

“只是明渊却是放不下慕少主。”容齐道。

甄文茵淡淡看了他一眼,没由来地一笑,眼底若有若无浮现出一丝嘲讽。

“不过是年少时的情爱,过眼云烟而已。时间一长……便也能忘个干净。”

甄文茵缓缓转着手腕间翠纹镯子,眸色渐沉。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就算不甘,也要去接受这样的命。”

而容浔是她养的儿子,她更是清楚地知道……容浔反抗不了自己早就被安排好的命。

容家和北疆压在他的肩膀上,他从一开始就注定逃脱不了与生俱来的责任和重担。

而反抗的代价……是他承受不起的。

容家军上千人浩浩荡荡离盛京向北而去,只是离北疆仍旧遥远。

夏阳高照,鸣蝉不断,此时北疆草原上的草长得早已茂盛,宽阔无边,似乎一直能在那片草原上走到天际。

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容浔骑马走在队伍最后,离开了盛京,他却再也驰骋不起来。

他将一些东西丢在了盛京城里,也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爵爷。”

符擢本是想出言提醒,他们已经同前方队伍落下有很长一段距离,可当他看到容浔的脸色神情,却又不再开口。

容浔回头已经看不见盛京的城门城墙,那偌大的盛京城,没有困住他的人,却是困住了他的心。

在这一场局里,他输得一败涂地。

如今,连一个体面的结束都未曾实现。

“……她不会来了。”容浔紧紧握着缰绳,似乎是在告诉自己。

“谁说我不会来。”

容浔身影一怔,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一身红衣的女子笑容明媚地看着他,驾马朝他走了过来。

树荫斑驳,夏阳大盛,微风吹拂而过,不留一丝踪影。

可这道风,没有吹进容浔的心底。

“你要走,我定是要来十里相送的。”

南弋笑着,那笑里却是最干净纯澈,不掺杂任何其他。

容浔看着她,心底生出绵绵不休的酸涩,却仍然笑着看她。

因为他知道这一面之后,他们从此一南一北,千里万里迢迢,那些数不尽的山川河流,会将他们永远的分隔开来。

他们再无可能。

“当初欠你的,如今补上应该来得及。”南弋笑着给容浔递过去一样东西。

容浔如何也没想到,那是……

一支糖画。

“自己做的,模样丑了些,不过吃进嘴里,都是一样的甜。”

容浔看见那油纸里仔细放着的,是飞鸟形状的糖画,那只鸟儿向上展翅飞翔,似乎要飞向天空。

这是她做的飞鸟。

只给他的飞鸟。

容浔垂眸笑着,却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的糖画,胸膛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手上护着的既是他同她之间纠缠不断的情谊,也是他满腔爱意得不到回应的自怜。

“本想给你做个老鹰,可老鹰太难画了,我画了几个都碎了,便偷了懒给你做了只鸟儿。这一只,是我做的最好看的,老师傅还表扬了我一番。”

“容浔,你可不能嫌弃。”南弋抱着胸,哼了一句。

“不会,它很好看。”

当初南弋欠他的糖画,如今她终于是补给了他。然而他这一等,却是隔了四年。

那年的水阳节,南弋容色俏丽,一身紫色云衣翻进了他驿站住的院子,手里正拿着还未吃的猫儿糖画。

那是他们的初见。

可世上除了他再也无人知晓的是……在那一刻,他的确将那位紫衣少女放进了心里。

没有任何缘由。

临走之前,他故意向她索了一只糖画,也是想着或许有一天,他们还能再见。

他等来了再见,却也等来了分别。

她画的不是飞鸟,而是希望成为飞鸟的他。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随性而活。

似乎在她眼里,他就该成为这样自由的人。

可是啊……他的自由终究是被困在一方天地。

永远成为不了真正的自由。

容浔抬眸深深地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她,无声之时却不遗余力地想把这道身影刻进自己的心底。

只是,他却清楚地看见南弋的嘴唇上破了一处,像是被人……故意撕咬造成。

容浔死死握着缰绳,眼角刹那间红了些许。

忽地,他垂眸嗤笑一声。用这样的方式来宣告主权,原来那人也是患得患失啊。

君烨也怕失去南弋。

“回了北疆,养精蓄锐,在接下来很长的时间里,盛京都不会再动容家。”南弋道。

两人并辔而行,树影撒满了眼前的路。

容浔看着她,“你也会回清元门吗?”

“自然。”南弋知道他想问的什么,“盛京城也不是我留下来的地方。”

“更何况,它也留不住我。”

至于容浔听在耳中的是哪个它或他,南弋笑着并没有说清楚。

或许,容浔他已经明白。

“对了,这个东西我想还给你。”南弋将匕首递过去,“这是你的贴身之物,理应还给你。”

这匕首,是容浔之前情急之下送给她防身用的,后来便一直放在她这里。

“不必了,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容浔紧了紧手心,“它陪我经历过许多,送你也希望能护你平安。”

也算是,替他守在她的身边。

然而他却并没有告诉南弋,这把匕首本是有一模一样的两个,而另一把……如今正在他的身上。

一处栈桥边,容浔勒马。

“到此为止吧。”

“好。”

南弋并未说什么,静静地看着容浔驾马走上了桥。

她不知道未来如何,也不知道今日是否是最后一面。

可当下,她还是希望再见的。

“你会来北疆寻我吗?”容浔回身,整个人像是陷进了阳光里,光影交错得有些不真实。

“会吧。”她道。

南弋看着他,眼底盛着明媚的日光。

“在草原上做一只自由的飞鸟吧,容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