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君烨嗤笑,“那儿臣就好好和父君谈谈当年之事。”
他上前一步,眉眼阴沉,一身的阴郁,“杀死母亲的,也有父君您的手笔呢。”
“你……你在胡说什么!”君且终于不再冷静。
“您不是……囚禁了母亲么?”
“放肆!谁允许你污蔑父君!”
囚禁?南弋有些不敢相信,民间皆知当今圣上同先皇后极为恩爱,夫妻情浓……如何会有囚禁之说?
君烨微微歪着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有些可怜地看着君且:“污蔑?父君,您还真是老糊涂了。明明是您在母亲即将生产之时,让张若兰爬上了床。母亲因此差点难产,一尸两命。”
“都说年轻的帝王爱极了皇后,如今看来这般情意……也抵不过肉欲诱惑。更何况您这个位子,可是需要很多个张家替您垒高。也是,您是帝王,又如何做到同母亲允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母亲想带儿臣离开皇宫,重新回江湖中去,却被你一直软禁,半步不得踏出宫门。不过两年,母亲神思恍惚,郁结于心,身体毁了大半。”
“云妃所说不假,可当年她下的毒也只有微量之数,母亲根本不会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因中毒身亡。”
“我的父君,真正杀了母亲的,是你啊。”
当刻意遗忘封存的记忆如伤疤被人狠狠揭开,那般痛楚不亚于灵魂的撕扯。
而君烨却是亲手将君且自我欺骗的伪装给扯下,露出可怖丑陋的伤口。
“不……不是我,我没有伤害阿眠……”
“我爱她啊……我只爱她啊……我怎么会伤害她……”
“阿眠……”
君烨眼角微红,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母亲死了,你永远……失去了她。”
君且跌坐在高位之上,整个大殿只有空荡和安静,仿佛他被世界所抛弃。
上位者孤独,高位者孤寂,每一代帝王都是如此。
可当年的他远远不信这样的宿命。
他爱极了阿眠,将她带回来做自己的皇后,登位同封后一天举行,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阿眠值得他所有的爱。
可后来,他内心的欲望太多,周围的诱惑太多,迫不得已更多。他需要权力来承载他的欲望。
张若兰爬了他的床,是他默认,生下了孩子也是他授意。因为他需要张家成为他的垫脚石,杀人刀。
再后来,这种事越来越多,或许连他自己都忘了……他是如何背叛对阿眠的承诺。阿眠想要带着孩子离开他,他如何能答应?他也曾低头求她,可她到底是失望了。
于是,他囚禁了她,将他的阿眠囚在了揽月宫里。他总是在想,阿眠会回心转意的,会理解他的……
是他错了。
是他错了!
*
君烨看着如今的君且,心里生不出一丝怜悯。
他走到南弋面前,轻轻牵起她的手,眼角的薄红却未曾消退半分。
“我带你回家。”
揽月宫,今日怕是去不了了。
母亲应该希望他开心地带着喜欢的人人去看她。
“瑾华!”君且低吼着,声音颤抖,带着些许哀求。
“当年送你出宫,是想按照你母亲的意思给你自由。宫中危机暗藏,各方都盯在皇长子身上,父君只怕护不住你。”
南弋一愣,君且将君烨送出了宫,莫非是……送到了江道渊的手上?!
君烨微微仰头沉沉笑着,满是嘲讽和不甘,周围的夜色如深渊一般要将他吞没殆尽。
“你可知……”
“是你一手将我推入深渊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