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指腹擦过南弋的唇边,带走一抹刺眼的鲜红。而接着,君烨却将这血抹在了自己的唇上,笑意浮现。
“这样……也算立誓了罢。”
南弋静静看着君烨逐渐疯狂的样子,似乎有些明白他为何偏执到这样的地步。
他不相信她会喜欢他,会同他在一起。
所以,即便是迟月湖如此荒谬无据的传闻,他也愿意去相信。
湖光似乎变的暗淡,月亮依旧无言。微风乍起,波光粼粼。
南弋转身便要离开,却听得身后的人幽幽笑了一声。
“其实你从未信我。”
“你只信你看到的,听到的。”
君烨看着她的背影,未曾上前,手上的伤口不停流下鲜血,从微颤的指尖滴落。
“你今晚看我杀了那么多人,却一句也没问。或许又是认为,我手段残忍,生性弑杀。”
“容家危困,你以为是我见死不救,以此要挟于你答应婚约。”
他脚步沉重上前,带着狠戾道:“今晚那些人,是君睿私自聚养的叛军,如今驻扎在城外,伺机谋逆。你说,他们该杀不该杀?”
自他回到盛京的那一刻起,便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眼下只是一个开始,这盛京城不日便有一场腥风血雨。
南弋闻得君烨的话,不由得一惊,君睿……叛军……
君睿哪有这个胆子能行谋逆之事?即便张家倒台,君且却没有降罪于他,他依旧是盛京城的宁王。
若是他真的聚集叛军,欲图行谋逆之事,是想彻底置张家于死地么?
张家……再过两日张家便会斩首行刑,难道君睿想趁此机会……
“至于容家……”君烨嗤笑一声。
“早在两年前芳蕤阁同容浔见面,我就已经提醒他容家需自谋退路。那时你也在一旁,应该听得清楚。”
“我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盛京和张家是如何设局设计北疆百里粮荒一事。做到如此份上,你真的以为是我想借容家之势登太子之位么?”
“我想要的东西,我自有手段去取。”
“是容家太蠢,是容浔无用,明知盛京是一场局却没有给自己谋好退路。武定侯夫妇被囚于宫中,你以为还有多少朝臣敢替容家开口求情?”
南弋转过身来,看见君烨眼角有些微红,她隐隐猜出了什么:“所以……”
君烨讽刺一笑,浑然不顾手上的伤,“是我替容家求情。你说,我可笑不可笑?”
“……你为何不告诉我?”南弋忽然心里一沉,莫名慌张。
君烨深深看向南弋,眼底似有不甘的挣扎,“是你从未信我,你只会用眼睛评判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抚上南弋的眼睛,一点点描绘着她的眉眼,声音低哑。
“可是南弋,你应该……用心来看我,来爱我。”
久久,南弋未曾言语。
只是那淡蓝色的湖光不断闪烁跳动,似乎有了生命一般,一只鱼儿跳出水面,荡起久久不散的涟漪。
她对君烨动心不假,可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太多,误会太多。抛开上一世的因果,这一世他夺走她将近十年的自由,只凭这一点,要想让她真正爱上他……那几乎不可能。
这是一场注定的结局,可她终究骗不过自己的心。
南弋抬起君烨流着鲜血的手,撕开衣袍替他包扎。
“今晚……我不该骗你。”她的声音微涩。
“我只是想把丹药送给容浔而已,叮嘱他一些事。我当他是朋友,更希望他能平安回到北疆。”
这一次,她没有放开君烨的手,反而握住了他。
“我并未将你想得那么坏,说出口的喜欢和动心,也都出自真心。”
“给我点时间,也给我们一些时间,好不好?”
南弋上前,环手拥抱着君烨,无言之下,便是她最好的回答。
一声林鸟啼鸣,悠远绵长。莹莹蓝色的湖光泛动在相互拥抱的两人身上,交融不断。
君烨默默垂首拥着怀里的人,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只听得他沉沉叹了一声,半垂的眼角染上绯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