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舍起火一事被诸位大臣议论,正商议着如何查案如何安置。大臣们也已知太子殿下在瓦舍失火那日立即奔赴,调度人手,作为可嘉。
君烨一身金锦龙纹衣袍,头戴玉冠,身姿挺拔。
可诸位大臣如何也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一开口便是捐钱。
哦不,是替太子妃捐钱。
清元门果然是最阔绰的,那太子妃出手便是三箱金子!太子妃原是比太子有钱多了!
更诡异的是,大臣们难得看见太子殿下今日脸上带着笑意,比起平日整个人不知温润和善了多少。
玉面活阎王笑了……更可怕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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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虽是太子殿下调度人手救火,安置伤患,可如今司理部难案悬案繁多,恐脱不开身来忙瓦舍重建之事。
但有些大臣却反对,认为太子殿下能力非常,况且又是太子妃捐钱,理应由太子殿下主瓦舍重建安置之事。
对比,那主君高座上的君且开口询问了君烨自己的意见。
“太子,你意下如何?”
君烨抬手道:“儿臣认为,此事可交由三弟负责。三弟如今在户部任职已有半年,见识能力皆有长进,尚且缺乏锻炼机会。眼下瓦舍重建主官三弟大可担任。”
举荐三皇子?众大臣听后有些意外。可其中也有不少人眼神异样,默不作声。
其中兵部尚书郑昌平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那太子殿下身上收回,垂眸不知想着什么。
镇远将军叶山站在兵部大臣之中,不禁多看了两眼那三皇子君澈。
不论是在朝堂还是皇家之中,云妃所生之子三殿下总是默默无名的存在,不争不抢的很难让人注意到他。
其中原因,是这三皇子天资并不出众,身后助力不如二殿下君睿,才能手段更是比不得太子,如今二十有余连个封号都没有,没有私宅还住在宫中。
看起来,圣上对这位三殿下并没有太多期望。
叶山看着那性子淡泊如水的三皇子,眉头微蹙,心下却担忧着。
三殿下想求娶他的女儿叶思莞,可这样一个能力手段平平的人,如何能在朝堂尔虞我诈中护得住他的女儿,如何护好叶家?
君且听着君烨的举荐之言,神色未有变化,威严不减。他的视线落在了君澈身上,停留片刻。
“三皇子,你意下如何?”君且开口问道。
君澈闻言走了出来,拱手俯身道:“儿臣定以己之力之才重建瓦舍,安置百姓。”
君且面上不见喜怒,“那此事便由你负责。”
“儿臣定不辱命。”
君澈起身,看了一眼站在大臣们前面的君烨,目光微动,藏着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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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之后,君且把君烨单独叫去了正和殿。
“儿臣拜见父君。”君烨着一身太子服,神色疏离地向着君且行了个礼。
看着眉眼有几分像自己的儿子,君且忽觉时间飞逝,光阴荏苒。
他的这个儿子,在他面前都善用伪装,盘着算计。可事实上,他们是父子,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
“今日无君臣,只有父子。过来同我下一盘棋。”君且语气轻松平常,面前放着的是白子。
宫人都退了出去,眼下殿中只剩下君烨和君且二人。
君烨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抬手执黑子落在玉盘之上,先发制人。
他的棋术,是跟着踏寒箫贺云掌门所学,半学半悟,在踏寒同门师兄弟之中当得冠首。
箫掌门教他学棋前,曾说棋中有乾坤有天地,能窥玄机,知因果。
“你小小年纪杀心太重,性情乖戾,一盘棋于你有益,助你修身悟性,知是非黑白。”箫掌门如是说。
棋局确有黑白,可他这条路一路走来就只有黑,从未见过白。可是黑是白又有什么关系,他始终要的,就只有——赢。
君且落子,围城布阵,亦攻亦守。他看着君烨的棋子,看似散落四处,却步步杀机。
像极了他这个人。
君且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是如何有这般心机城府,最是擅长伪装收敛,内里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三岁离京,云游在外十五年,这十五年里他到底经历多少才养成这般性子。
有那么一瞬间,君且有后悔当初送他出宫的决定。可留若是留在盛京,他未必能活得下来,安然无恙地长大。
“听闻这几日,你时常私下约见大臣。”君且落子,抬眸随口道。
君烨看着局势不明的棋局,神色依旧淡定,落子未慢。
“儿臣办案,遇上不懂之处想请教各位大人,无非他因。”
殿角的檀香悠悠,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增添了几分静雅安心。
君且眸色一暗,听着这敷衍不过的理由却也并未生气,只是在猜测。
君烨从前可从不私下结交大臣,为何最近如此反常?况且君烨在寄雨楼约见的大臣涉及各部各司,甚至连兵部也有。
这般动作,丝毫不加掩饰。同君烨一惯悄无声息做事的风格比较,更显得格外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