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在心里骂了两遍君烨的名字。
他倒是快点儿,她还得赶着送糖葫芦给阿落,免得化了。
要是君烨见她回个府还得装模作样,不知会在心里怎么嘲笑她。
此时的晏行舟却是垂眸看着手里的踏寒佩剑,忧思沉沉,心里如一团乱麻。
他不知今日来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如今,他只想着如何解开踏寒的困境。
若是子霄阁线索断了,那踏寒便更加无助。病症原因尚且不知,如何谈及救人。或许也只能求助于江湖宗门上的药修。
*
君烨终于出现,一身皎白色的锦袍,玉带束腰,玉簪束发,不愧是有玉面活阎王名号的人。
南弋觉得君烨还真是个双面人。
人前公子无双,清风霁月,矜贵高傲,可背地里却是一身淄衣,杀意满身,毫不手软。
这一黑一白之下,都是他。
君烨的视线首先落在了南弋身上,意味深地看了她许久,又注意到她身边的糖葫芦。
君烨记得,南弋喜欢吃糖葫芦的,可是如今为止,他只给她买过两支糖葫芦。
他还真是个不贴心的……未婚夫。
看见君烨走了过来,南弋眉头一挑立马拉着他到了旁边,挡住晏行舟三人的视线。
她一手拉着君烨的袖子,压低声音警告道:“别说我和你住一起,我还要在道上混呢!”
“道儿上混?”君烨垂眸轻笑,看着南弋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似有玩味地抬眸看着她。
“不知我的太子妃,想要混哪条道,为夫怎么不知道?”君烨声音沙哑,眼神往下落在南弋的樱红的嘴唇上,毫无遮掩。
猝不及防地,君烨的脸庞忽然在面前放大,南弋猛地向后仰头退了一步。
不对劲,君烨这厮今日不对劲,她得走为上计。
趁着君烨要伸手拉住她之前,南弋立马一个转身回到会客厅里,拿上糖葫芦把子就要走去堂后。
“三位先谈,谈完之后我再谈,随意随意,别客气。”
话刚说完,南弋头也没回地立马去了堂后,似乎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君烨含笑,微微摇着头。
如此这般她便受不住,那以后该如何是好。
*
能在太子府这般行事出入,同慕少主又这般熟稔亲近,除了此处的主人,怕是再没有别人了。
事到如今,晏行舟即便再不明白,便当真觉得自己是愚蠢了。
他不敢相信,江瑾华竟然是……龙腾国太子——君烨。
那一袭皎月色的男子,款步重新走回厅中,身姿清贵,气质出尘,眉眼间带着淡淡疏离。
“师兄。”君烨声音清朗,抬手行了个礼,甚是恭敬。
晏行舟蹙着眉头,收紧手里的踏寒长剑,一手背在身后,目光停留在眼前唤着他师兄的男人身上。
“师兄为何这般看我?”
疑惑聚集在心中,晏行舟终于出声问道:“你是太子?”
君烨浅浅勾起嘴角,并未打算隐瞒。
“是。”
“瑾华,你……”晏行舟依旧不敢相信。
君烨眼眸含笑,可眉眼间的清冷依旧未散。
“师兄,如今我名君烨,字瑾华。”
一旁的祝长歌心里满是震惊,丝毫不亚于晏行舟。
眼前人,与其过去比较,分明是云泥之别。
程钰微微睁大嘴巴,看着君烨的脸,又看了看一旁自家大师兄。
了不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南弋拿着糖葫芦还没走远,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她连忙交代箫瑜把糖葫芦让侍女去后院分发,自己却又原路返回。
君烨见晏行舟几人一定有事,踏寒的人来了盛京又夜探了子霄谷,这些事儿怎么想都藏着什么秘密。
不行,她得去听墙角。
别人都上门来密谈,她要不去听听简直白白浪费机会。
偷听,她很是在行。
*
等到南弋回到会客厅后堂,悄悄躲在后面,便听到晏行舟提及“踏寒弟子异常”这几个字。
“所以,当初的丹药是你派人送去踏寒的?”晏行舟深深地看向君烨。
“是。”
晏行舟眼眸微颤几分,起身朝着君烨行了踏寒的礼,深深俯下身来。
“你救了踏寒数十位弟子的命。”晏行舟的话里,夹杂着明显的颤音。
此话的分量之重,旁人不明白,晏行舟心里却清楚得很。
江道渊来踏寒生事不久之后,踏寒上下弟子连同几位师父在内都生了一场怪病,全身无力,内力全无,犹有将死之人之状。
踏寒找遍了江湖宗门上许多名医,皆诊断不出结果。走投无路之下,几位师父甚至想闯圣医谷毒林,去圣医谷寻求解药。病情越发严重,几位弟子因此失了性命。
有一天,几个黑衣人送来一箱丹药,留信说服用丹药之后,三日内便可以治好踏寒怪病。
果不其然,踏寒因此得救。
君烨扶起晏行舟几人,“踏寒于我有恩,我不会见死不救。这是我应该做的。”
南弋闻话,却没想到君烨竟然还做了这般的事情。恐怕在此之前,他便一直留意着踏寒的动静。
不知为什么,了解君烨越多,南弋越发觉得身在迷雾之中,看不明白君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救人,却也囚人,也杀人。
他救了踏寒的人,也曾救过阿落的命,可他却困住了她十年。
南弋想起这一世重活醒来,于秋雨深夜之中初见君烨,他想杀她并没有错,她想活着也没有错。
有时候,命运总是如此矛盾。
矛盾之下,是无解的命题。
而时光流转,命运之轮不停转动,重新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