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三顿饭,君烨是顿顿不落地同南弋吃饭。也不知他是从哪儿找来的厨子,做的菜品顿顿不重样。
但凡她多夹了几筷子的菜,下一顿必定出现在饭桌上。为了照顾她的口味,满桌上几乎都是清元门的地方菜。
有些事情,他似乎一直在默默地做着。
尽管她看不到也不知道。
就像,君烨派人一直清扫她原先住的院子,替她养着小黑。
南弋不由得看向君烨,她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雾隔纱,她总是看不明白。
“吃好了么?”君烨自然地递给南弋干净的手帕。
“习武之人八分饱。”说着这话的时候,南弋扫了一眼被她都吃下肚的一桌饭菜,以及三碗米饭。
嗯,才八分饱。
南弋自然而然接过君烨递来的帕子,自己忽然一愣。
怎么这么顺手了?
低头时她却看到君烨发白的手掌,一点血色都没有,很是异常。
南弋突然想起那日被黑衣人刺杀君烨毒发的场景。以夜枭当时的反应来看,君烨早就已经中毒,而且……此毒不一般。
这天底下多少奇毒怪毒她师父药王不能解开?君烨中毒不可能不让药王解毒,但是如今毒依旧留在体内,突然发作,可想而知君烨的毒并未解开。
这就说明,他的毒连药王都束手无策。
那日,君烨明明是在硬扛毒发的痛苦。
他的毒到底是怎么来的?
“在想什么?”君烨突然开口道,勾着唇角。
“想……太子殿下长得斯文俊秀赏心悦目得能让我多吃几碗饭。”
这话,她的确实话实说。
君烨忽而展开眉眼,低低轻笑,冷不丁俯身凑近。
“能得太子妃喜欢,是我的荣幸。”
南弋神色镇定,下意识移开视线,有些心虚。
她看到一旁架子上放着的轻鸿剑。
这把剑,同她出生入死过几年。
“它还是你的。”君烨顺着南弋的目光看过去,目光沉沉。
自她走后,轻鸿剑鞘未曾开过,一直放在他的寝屋。轻鸿剑上面的纹路装饰,他早已经烂熟于心。
“不必了。我如今的剑法不适合用轻鸿,留在身边也是多余。”南弋开口回绝。
君烨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起身道:“今日司理部有个案子需要我亲自审理,晚上恐会晚些回来。”
“这些事,你可以不必同我说,我并不会……”
“南弋。”君烨沉下声音,突然打断道。
“我是你的夫婿,我去哪儿做什么,你自然都要知道。”
他的眼底有些失落,玄色眸色幽深,紧紧看着南弋。
而南弋却听到了格外生疏的两个字:夫婿?
她在皱着眉头,在心底默默念了几声。
这时她似乎如梦惊醒,终于意识到一纸婚约会给她同君烨带来怎样千丝万缕的羁绊。
可她原本只是把这场婚约……当做权宜之计。
她没有想过长远,没有想过以后。
南弋抬眸撞进君烨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没由来一阵心虚。
“……我知道了。”她有些僵硬地开口。
临走之前,君烨道:“小黑下午总喜欢吃点小鱼干,我让人送些过来。它这几日总跟着你,便你来喂它吧。”
“没想到,你养猫儿养得还挺好。”
“若是养不好,怕你有朝一日回来会责备于我。”
“我若是不回来呢?”
“我便去找你。”
太过于安静的室内,南弋能听的清楚窗外的风声。她深深看了一眼君烨,继而垂下眸子。
他曾经找过她,也抓住了她。
君烨整个人挡住门外晌午的阳光,影子微斜落在她的脚边。
他从未打算留在这里。
整个盛京城不仅会困住他的人,更会困住他的灵魂。
“下午我让人送点东西给你。”说完,君烨便抬脚带着夜枭出了院子。
南弋起身,又看了一眼架子上的的轻鸿剑,神色纠结。
当她抬手快要触碰到剑身纹路之时,却又收回手,大步离开。
*
城西一处瓦舍。
河岸边的船只来往不断,勾栏里台上的伶人咿咿呀呀唱个不停,台下的小商贩行走贩卖,不断吆喝。
朔风独自一人穿过人群,看了路边的乞丐一眼,微微压低了帽檐。
慢慢地,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走向人多的勾栏处。
后面,有人在跟着他。
朔风握紧黑布下的破渊剑,借着人群的掩护观察着周围盯上他的人。
对方有备而来,人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