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盛京难得有连续几日的放晴,暖阳高照,的确是个好天气。
将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开始囤年货准备过个好年。
可城北的煜王府依旧是冷冷清清,远远看着,里面像是连个活人都没有。
陆典这几日也正愁着过年的物什该怎么准备。他们的主子心情不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下人们都战战兢兢生怕犯错。
夜枭拿着信报进来的时候,看到君烨坐在炭炉旁边,怀里抱着快要睡着的小黑。
他愣住,没想到主子居然真的把这个猫儿认真养了起来。
大概,还是因为这小黑猫以前是南弋养的。
不光是这个猫儿,南弋的院子君烨也吩咐下人每天都要清扫,里面的东西不准乱动一点地方。
他也不敢乱猜主子到底怎么想的。
毕竟,这人都走了,主子再怎么做,那人如今什么也不会知道。
夜枭将信报递过去,禀报道:“北疆的探子来报。”
君烨这才放下怀里的小黑,神色淡淡的,抬手拆开探报。
年关将近,北疆的张家商号的市易司却毫无动静,默认张家商号此举。
容家趁此机会,自己设立了一家商号,物美价廉,受人欢迎。
除此之外,不少居民发现从张家商号购买的货物品质参差不齐,因此不少人将张家商号告上公堂。
……
君烨看完,随手扔给夜枭。
“北疆这几日倒是热闹。”
他俯身拨弄了一下炭火,惹得一旁的小黑舒服得叫了一声。
君烨轻笑一声,眼里透露着笑意。
看来当初他的那番话,容浔还是听进去的。只不过这容家爵爷能做到什么地步,那就拭目以待了。
可如今这容家军,早已经是笼中之鸟,逃不过了。
前些日子,宫内传来消息,他的好父君将为云妃生的女儿君宓选个驸马,选来选去,暂定的人选里面就有这位北疆容爵爷。
可这驸马爷,哪里那么好当。
皇家权贵的婚姻之事,多的是算计谋划和利益纠葛。
夜枭另外禀报道:“诡启传来消息,老爷子又带了一批人到诡启,并且……”
君烨理了理衣袖,示意夜枭继续说下去。
“这批人里,大部分都是已经被灭门的宗门后人。”
君烨眸色一寒,眼眸深处染上一层薄怒。
窗外的寒风凛冽,呜呜呼啸着,房内的炭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还当真是和以前一样,费尽心思。难道诡启的血和尸骨还不够多么?”
夜枭知道君烨此时的心情越发不好,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老爷子。
诡启之地,地上为生,地下为死。诡启之地,养着的是死士。
如果说杀手的培养,是百里挑一,九死一生,那么一个死士的养成,那可真残酷得让常人无法想象。
夜枭静静站在一旁,想起年少时的一些噩梦地狱一样的过去,不禁心底都生出凉意。
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日子,身边除了死亡就是死亡。
夜枭想起他当年见到君烨的第一面,就是在诡启的血沼里。他和君烨一样,都是在血沼里用力挣扎求生的人。
要不是君烨,他和夜煞等人恐怕早就死在诡启,成为无殇花的肥料。
而他也想不明白,老爷子是君烨的外公,为什么对待君烨却那么狠毒至极,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君烨受的折磨,甚至比他们这些人更多。
“她是不是有交好的朋友在诡启?”君烨冷不丁道。
夜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君烨口中的“她”是谁。
她?哦,是南弋。
“确有两人。一男一女,眼下在千音楼做事。”
“找个机会,将他们调来盛京。”
夜枭听着君烨下的命令,很是不解。从诡启调动人手,少之又少。
看来,又是为了她。
“还有一事,属下想禀明主子。”
君烨抬手抱起榻上快睡着的小黑,慢慢顺着它乌黑发亮的毛发,有些漫不经心道:“你今日的事情,倒是多。说吧,还有什么事。”
“前些日子,夜泠从子霄阁调用三只连弓弩,至今未还。”
君烨手上停下动作,小黑似乎有些不满,朝着君烨的怀里钻过去。
夜枭是后来才知道这事的,毕竟子霄阁的事务都是由玄决定的。玄决见夜泠迟迟没有归还,这才想要上报主子。
或许,他也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夜泠用作何用。”君烨眼帘低垂,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夜泠称张家开始怀疑,暗中派人试探她,险些中了招。调用连弓弩是为了防范刺杀。”
君烨听后嘴角微扬,淡淡扫了一眼怀里的小黑,修长的手指落在它细长的尾巴上。
“让张家里的暗桩盯着她,全部消息动向,一一上报。”
夜枭疑惑,主子怎么要派人盯着夜泠?
“是,属下立刻着人去做。”
君烨像是看出夜枭的疑问,重新坐回榻上。
“我怀疑,回谷取丹路线暴露一事,和夜泠有关。”
“夜泠?”夜枭惊诧,紧皱着眉头。
怎么可能,这回谷取丹和夜泠做的事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怎么会暴露?
除非……除非是故意为之!
夜枭这才突然明白君烨话里的意思,身形一怔。
当初君烨说,路线暴露是有人了解他做事的习惯。这么一想……此事果然有些异常。况且,夜泠如今在张家做事。要是再做猜测,未必不是夜泠将消息透露给张家。
不过,这都是他的猜测,如今未有定论,谁都说不准。
“主子,万一此事真的和夜泠有关,怎么处置?”夜枭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如果真是夜泠的手笔,这里面还关乎到南弋。
南弋想逃是真,可被暗杀也是真。
君烨眸色渐沉,眼角多了淡淡的狠戾,可手上仍旧漫不经心逗弄着猫儿。
“那就看看重缪崖的鼓声能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