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叹叹气,“行了,那我也就将就一下。你们三人好胳膊好腿干什么不行来抢劫干嘛?还抢书生的银子?书生苦读十多年,若是因为你们而耽误了考试,你们可真是罪无可恕!要是再让我碰见你们打劫,我可是会打的你们三天三夜下不了地。听到没有!”
“是是是!”那三人连忙跑了,连地上的刀都没拿走。
南弋这才看向一旁的书生,那书生立马感激道:“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小生感激不……”
“行了行了,你把衣服理一理,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
听见南弋的话,那书生立马红了脸把衣服给穿好。
南弋只觉得这书生像是在哪里见过,她仔细一看,才想起来那不是在行栈里撞了她的那小书生么?
“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南弋笑了笑,“顾……得白。”
“小生姓谢,名礼,字知行。公子叫我知行就好。”
南弋笑了,“谢礼?这名字起得可真好。”
一旁的谢礼被南弋笑得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憋了半天,南弋听得那书生道:“小生不是读了十年的书,而是……十六年。”
南弋听着一脸茫然,这读书人的脑回路真有些不一样?
南弋:“……厉害,厉害。”
后来一问,才知道这小书生是要去这个郡的郡会去赶考。
她想着这几日也飘无定所,去那什么郡会的那个城看看到底也不错,也可以顺道保护着这小书生。
估计了一下路程,他们所在的地点离那郡会城池之处也不是很远。
那小书生的确没发现南弋是个女的,一路上也时不时同她交谈着。南弋没多大兴趣地回了几句。
那书生的声音软糯糯的,一说话便透露出一股子书卷气,文绉绉的。
不料,还有一日就快到了的时候,他们二人碰上了下雨,只能在一处破的土地庙里面过夜。
南弋随便找了一块算得不那么脏的地方,打算就在那里睡着过夜。
那书生见天色还未黑,拿着一本书在看,的确用功。
南弋没有打扰他,只坐在一旁擦着佩剑。
这剑她花了几十两买的,用的还算顺手,可到底不如轻鸿剑。
这几天她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儿,干脆让马儿自己跑,走到哪里算是哪里。可她方才有了一个念头,等把这小书生送到彭城,她便去东边,去清元门那儿看看。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等到天彻底给了,南弋检查了一番四周,找就些没用的木头和干草,打开火折子点了火。
那火光跳跃,映得南弋的面具都发红了起来。她一直把这面具带着,一来,是为了更好假装自己男人的身份,二来,也避免一些麻烦。
谢知行偷偷看着点着火堆的人,从书箱里拿出一包干粮,那是他母亲给他做的豆沙团子,他一直没舍得吃。只是放的久了有些干硬,但这是他身上带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公子,这个给你。”谢知行白净的手递给南弋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母亲做给我的干粮,豆沙糯米团子,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南弋一笑,拍拍手,“不会,多谢。”
有吃的,她还嫌弃啥。
这两日她知道那书生腼腆地不行,她话一多说,这叫谢知行的书生便会红脸。所以南弋才骗他,说自己也要去彭城办事,两人相伴上路总归比一个人好,所以那书生才答应了下来。
南弋有时候也感叹,这般柔弱的书生,也真难为他去赶考了。
她慢慢吃着糯米团子,却看到谢知行在一旁吃着干巴巴掉渣的馍馍。
“你就吃那个?”南弋问他。
谢知行像是被抓到了什么小辫子一样,囧促起来:“我一贯就只吃这个……”
南弋心里明白了什么,这书生原来是把他的好吃的给了她,而自己就吃难吃的馍馍。
没吃的还装大方,这小书生。
南弋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上面的绳子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那是她昨日路过一处糕点摊子买的,卖东西的是个老婆婆,南弋见她在寒风里支个摊子耳朵都被冻得红了,便上前买了一些。买了之后南弋也打算当做干粮的。
“礼尚往来,给你这个。”
“这是?”谢知行有些愣住。
“昨日随手买的糕点,送你了。”
谢知行连连拒绝,“这太多了些,我吃不完的……”
南弋丢到他身上,“明日到了彭城,这个就当作我给你的拜别礼。”
谢知行一听南弋的话,有些怔怔的,看着那怀里的糕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小公子同他到了彭城之后,是该分别的。
谢知行拿着那油纸包,却没有打开,看向南弋戴着的面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二日,雨已经停了。南弋和谢知行在午时之前便到了彭城,在城门外面,南弋并不打算进去。
“公子不进城吗?”谢知行看着面前骑着马的南弋。
南弋摇摇头,“我不进城。”
她没个整儿八经的身份证明,也进不了啊,进去就要被逮起来。
她看着站在地上微微仰头看着她的谢知行,笑了一声,“小书生,我们有缘日后再见,也祝你高中榜首。”
南弋拉紧缰绳,将马匹掉了个方向就要离开。
“公子,等等!”
南弋听见那书生开口,有些疑惑。
“公子相救之恩,小生日后一定会报答!只是不知公子什么模样,我又该去何处寻得公子?”谢知行看着南弋的面具,把这么多天心中所想终于说了出来,他背着书箱的手捏紧,微微喘着气。
找她?恐怕是找不到的。她以后连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南弋抬起右手,解开了脑袋后面系着面具的绳子,拿走面具,垂眸看向谢知行。
“这下,你可是看清楚了?”南弋微微笑着道。
谢知行看见南弋面具后面的脸,顿时愣在原地。
午时的阳光暖暖地包围着南弋,为她披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她骑在马上,回首而视,淡淡笑着,就好像这冬日里暗藏的春意。
“……是你……那日……你是在行栈……”谢知行喃喃道。
南弋听到谢知行的话,知道他把自己认出来了,倒是有些意外,毕竟就一面之缘,他居然还能记得。
“救你是我路过罢了,你也不用找我,毕竟,你也找不到我的。小书生,好好考吧!”
南弋夹起马肚子,转头策马离开了。
而她身后的谢知行向着她的方向跑了几步,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树林里。
那小公子居然是那日他在行栈见到的粉色衣裳的姑娘……他一见惊鸿难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