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回走的路上,白若雪对抱着棉被的崔佑平道:“虽然目前高秋他们三人还未曾回来,不过崔少尹可别抱太大希望。从刚才小盛子的这番话来看,投湖之人十有八、九不是隋阿定。”
崔佑平虽然也察觉到白若雪刚才这番话所言非虚,但是依旧坚持道:“这、这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吧......”
“小盛子说听见落水声之后还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落水声也不如一般人掉进水里的响。所以我觉得这和郡主之前的推论较为吻合:有人穿上一件灰色的衣服伪装成隋阿定,在老邱头面前现身之后将他引过去。等老邱头追上去之后,那人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石头之类的东西丢入湖中,再到附近躲藏起来。”
“用石头制造声响吸引注意力?”赵怀月马上询问道:“老邱头,本王记得你说过,听到落水声之后你去湖边查看了,可湖面上只有一阵被激起的涟漪。”
“对,小老儿用灯笼照了一圈,湖里没发现有人。”
“那就对了!”赵怀月眼神中露出一道精光:“不管是自己跳进去还是失足落下,甚至是被打晕后扔下去,只要他当时还活着,就一定会下意识挣扎不停。你听到落水声后就赶了过去,隋阿定不可能这么快就淹死,水面上只有涟漪这根本就不正常!”
依赵怀月所想,要么落水时隋阿定已经死了,要么就是他后来才被推落水中淹死,不过从之后事情发展来看明显应该是后者。白若雪对尸体做过勘验,隋阿定确系溺亡无误;而小盛子后来还听到了有人跑向凉亭方向,随即又是传来一声落水声,并且声音远比之前要响很多。综合以上两点,应该是凶手等到老邱头离开去喊人的时候,跑去凉亭将早已藏在那儿的隋阿定抛入湖中淹死。
“那么崔某手中的东西呢?”崔佑平示意了一下怀中的棉被:“这床棉被又与这起案件有什么关联?”
“棉被的作用可大了,至少有三点。”白若雪挨个儿竖起手指:“第一,隋阿定躺在凉亭中睡觉,一开始或许可以借着酒劲御寒,不过酒劲一过就有可能会被冻醒。他一旦跑掉,计划就泡汤了。”
“第二,隋阿定没有冻醒,而是直接被冻死,这也不是凶手想看到的。凶手比较谨慎,万一后面的戏穿帮了,隋阿定没死的话还有挽回的余地,可他要是提早死掉,那就无法挽回了。这也是为什么凶手并未提早淹死隋阿定、而是等到一切如他所愿之后才动手的原因。以上两点,棉被的作用都是为了给隋阿定保暖。”
“第三,则是为了利于杀人。”
“棉被还能用来杀隋阿定?”
“隋阿定落水之后说不定会被冻醒,万一他通水性而游了上来就完蛋了。棉被遇水之后,会迅速吸水变重。凶手将他裹着棉被一起扔下去、或者将他扔下后再把棉被展开盖上去,都会使隋阿定难以自救,并且掩盖住他的呼救声。小盛子后来只听到轻微的拍水声,就是隋阿定在求救,不过声音被棉被盖住了。原本棉被应该会和隋阿定的尸体一起被湖水冲走,不过一角被卡在了凉亭的缝隙里,算是个小小的意外。要不是后来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小盛子捞起,我们很可能想不到隋阿定真正落水的地点是在凉亭之中。”
“好复杂......”赵染烨将双手交叉在胸前,问道:“隋阿定虽然不算块头太大,但也属于比较健壮的那种吧?凶手将他弄晕之后,又是如何把他运到凉亭中的?或者是将他骗到凉亭以后才弄晕的?不过隋阿定又怎么会就这样乖乖跟着凶手去了凉亭?”
“有人可以诱导他往那里去。”白若雪微微一笑道:“隋阿定出来的时候醉得东倒西歪,倘若这个时候有人搀着他朝一个方向走,那么会怎么样?”
“他会在不知不觉中跟随而去,因为是那个人在主导走路的方向!等到了凉亭,或许凶手可以借口休息一下,让隋阿定靠在凉亭的座位上睡觉。隋阿定原本就喝得烂醉,很快就会睡着。之后就像哥哥所料那样,他制造了一连串的假象,让人误以为是隋阿定醉酒跳湖而亡!”
“等一下!”赵染烨突然惊觉道:“如此说来,杀人嫌疑最大的人,岂不是......”
“对,就是请隋阿定喝酒、并且一同离开的韦克益!”
赵染烨低头稍作思考,便说道:“难道他才是宁春娘的奸夫?他把隋阿定放在凉亭里之后就赶回去和宁春娘演了那场戏,再回来演第二场戏杀掉了隋阿定。不过他如何才能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往返两地,依旧是一个谜。”
“韦克益杀隋阿定,未必就是与宁春娘勾搭成奸,也可能是手上有什么把柄被隋阿定捏在了手上,所以才会想尽办法要弄死他。”
这三年来,隋阿定经常接受韦克益的宴请,而且手头也变得比以往宽裕,这恐怕与韦克益受他要挟脱不了干系。而宁春娘,可能真的从未见过韦克益,更不知道自己丈夫曾经要挟过韦克益。
赵染烨又说道:“既然宁春娘不知情,那么韦克益是装成隋阿定的样子并且还和她有了肌肤之亲,是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只要有人证明隋阿定是回家之后又跑出来的,那他的嫌疑就会减轻很多。之前白待制也指出了几处反常之处,这或许就是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隋阿定的关系。”
“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两者皆有。”白若雪边走边道:“韦克益想方设法接近宁春娘,打算通过她来拿回自己的把柄;宁春娘则顺势勾搭上了韦克益,毕竟比起只会卖蒸糕的隋阿定,韦克益可是全方面优于自己的丈夫,于是两人一起设计害死了隋阿定。不过目前证据还不足,这些也只是我的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