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首先来到了老邱头所住的谯楼。白天他不需要打更,就住在里面休息。
偌大的一个开封府,晚上打更的更夫自然不可能只有老邱头一人。整个开封府按照方位一共设置了八座谯楼,老邱头的南谯楼就是其中的一座,他负责正南方向的巡逻和打更。
“大人是要问那晚小老儿看到那个怪人的事情?”
白若雪点头道:“对,你就按照那晚走过的路线,带着我们走一遍。”
老邱头带着众人来到了谯楼南门的泰清大街上,站在一间成衣铺前道:“大人,小老儿出了谯楼之后,一般都是从这里开始打更,那天也不例外。”
“时间呢,那晚可准时开始打更?”
“这个大人尽管放心!”老邱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小老儿年轻的时候从过军,对时间上最为重视,令行禁止。打了这么多年的更,从未弄错过时间。这一点,崔少尹最为清楚。”
崔佑平马上接上去道:“对,老邱头是这些更夫之中最认真负责的一个,绝不会偷懒!”
既然有崔佑平的保证,白若雪也相信了,示意他开始走。
老邱头按照当时的步速,沿着泰清大街缓步往西前行,嘴里还习惯性地轻声念着打更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门窗关好,防火防盗。”
也就走了二十多丈路,在一间酱铺门前,他停下了脚步。
“大人,就是这儿!”老邱头指着三丈外的一条小巷子道:“小老儿那晚打更打到这个位置,那个灰衣怪人就从小巷子里怪叫着跑了出来。”
白若雪走到巷子口往里一瞧,里面比较狭窄,而且望进去相当深。一路走进去,几户人家大门紧闭,再往里就又分成了好几条岔路,不知各自通往何处。
从打更的起点走到刚才遇见怪人的位置,最多也就半盏茶的工夫,直接算作子时也并无不可。
白若雪回头对三名官差问道:“你们三人可知巷子中的几条岔路都能通往何处吗?”
高秋上前答道:“回大人的话,这三条岔路最左边的一条可以通往西面的鑫达路,另外两条则是通往北面的横岗街。这两条路在西北角会交汇在一起。”
白若雪想了想后退回了进来的地方,又问道:“你们几个跑得快吗?”
“每日习武,不敢懈怠!”
“常乐坊都认识的吧,从这条小巷子到常乐坊哪条路最快?”
高秋刚要回答,白若雪却伸手阻止了他:“先不用告诉本官,咱们来玩一个游戏。”
“游戏?”三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你们到常乐坊一般需要多少时间?”
“正常走路三刻多一些吧。”
“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尽全力能不能跑到那里?”
“这......”他面露难色道:“这恐怕做不到。就算竭尽全力跑,二刻钟能跑到就不错了。”
白若雪指着小巷口道:“你们三人从这里出发,给本官全力往常乐坊跑。不管走哪条路、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不是乘马车这类东西就行,谁一刻钟内跑到常乐坊谁胜。”
三人苦着脸道:“大人,您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白若雪轻笑一声道:“放心,本官不会让你们白跑的,彩头当然会有。先到那人不管是否在一刻钟之内,赏银三两,剩下两人各赏一两。”
一听到有彩头,三个人马上就来了劲。
“不过,时间上肯定也有限制。一刻钟到不了没关系,但二刻钟之内必须要到,不然没钱拿。”白若雪看向崔佑平道:“当然,这笔彩头由开封府出,事后你们找崔少尹领即可。”
开玩笑,开封府办案造成了疏漏,这笔钱当然该由他们出。白若雪还没有傻到既要帮着查案、又要自己倒贴钱的程度。
“啊,开封府出?”崔佑平先是一愣,随后脑子转过弯来了,大声宣布道:“对,彩头找本官要。你们三个听好了,谁要是能在一刻钟之内到达常乐坊,本官额外奖赏五两纹银!”
要是真的能在一刻钟之内从这儿跑到常乐坊,那就证明自己的案子办的并没有问题,花五两银子不要太值啊!
“五两!?”三个人听到之后立刻开始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大人,快开始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别急,等酉时开始。”白若雪回头道:“小怜,麻烦你驾着马车去常乐坊等着,看他们究竟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等他们全部到了之后,再把他们接回这儿。”
“好,我马上去!”小怜应了一声就驾车离开了。
老邱头看时间最准,他抬头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然后道:“大人,酉时已到。”
“出发!”
随着白若雪的一声令下,三个人像不要命似的拼了命朝那条小巷子奔去,一度差点撞上。
等他们跑远之后,白若雪又详细问起了老邱头看到那人的外貌、衣着。不过当时周围昏暗、照明之物仅有老邱头手中的灯笼,再加上事出突然,那人亦是披头散发之姿,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究竟长什么模样。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那人身穿一身灰衣。
“他逃走之后,往何处而去?”
老邱头指着南面归鸿湖方向道:“那人一路朝南,在前面穿过了一片小树林,小老儿就是在那里跟丢的。”
“带本官过去瞧瞧。”
穿过一条街之后,边上有石栏围住,一条石阶通往小树林。虽说叫小树林,但实际上并不小,要是晚上到此绕上几圈,确实会跟丢。
老邱头走到小树林边缘处,并没有走进去:“小老儿就是在这里跟丢的,本来打算回去了,结果忽听前方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于是就跑过去看了一下。”
他领着众人来到湖边道:“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小老儿当时发现水面上还泛起了涟漪,就朝着儿可不敢贸然下水,只好回去找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