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赵染烨一惊:“邓良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那个花瓶王胜天不是说只值五两吗?而且当时你也是认可了这个价钱才卖的,为何一个多月都过去了,却又变成了值一千两?”
邓良发照实答道:“当时因为王胜天是这儿远近闻名的古玩珠宝商人,所以小老儿轻信了他的话。被他花言巧语所骗,以为这个花瓶确实只值五两银子。可是直到前几天,曾经有一个看到过这个花瓶的人问起小老儿这个花瓶是否还在,小老儿回答已经卖掉了。当他得知只卖了五两银子之后,惊呼小老儿上当了。他这次来,原本可是打算花一千两买下的。”
赵染烨追问道:“此人现在可还在开封府中?”
“在、在!”邓良发连声答道:“他现在就住在祥云客栈之中。”
赵染烨便转而朝王胜天问道:“王老板,这邓良发指责你欺瞒货价,以低买高,可是事实?”
“不是,绝对没有这回事!”王胜天赶忙分辩道:“郡主您可别听着糟老头子瞎说!当初他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上淘来的粗劣花瓶,冒充是祖传的官窑青花瓷,草民可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你说他拿来的是一个粗劣的地摊货?”
“千真万确!”
“你、你胡说!”邓良发气急败坏地指着王胜天道:“明明那天他说的是这个花瓶虽然不算是真正官窑极品,却还是能值上几两纹银的,怎么现在到他嘴里却又变成了不值钱的地摊货呢?郡主,这分明就是他在信口雌黄!”
“邓良发说得挺有道理。”赵染烨脸上浮现出了不太相信的神情:“他那花瓶既然是个地摊货,那最多也就值个几百文铜钱而已,你居然会以五两纹银的高价收下。莫非王老板是在做善事?”
“郡主您还真说对了!”王胜天却毫无愧色,反而有些自豪地答道:“草民就是在做善事。那天邓老头上门的时候,说是为了给他孙女筹钱治病,所以才将这祖传的花瓶拿出来换钱。草民一眼就看出了那花瓶根本就不值钱,一百文钱都没人要的东西。不过草民转念一想,他们爷孙俩孤苦伶仃、相依为命,孙女又体弱多病急需用钱治病,草民因为膝下无儿无女,便心生了怜悯之心,没有将此事说破。草民思虑再三,决定花五两银子买下这个花瓶,权当是资助他们爷孙俩了。没想到这个邓老头却不识好歹,今日还要上门来撒野,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你当时为何不说清楚这个花瓶其实并不值钱,然后将那五两银子赠予他们?要不是你多此一举,哪里会生出这些事端来?”
“哎......”王胜天一声叹息,故作姿态道:“郡主您是有所不知啊,这个邓老头的脾气是又臭又硬,还极好面子!他家虽然穷得叮当响,却死活不肯接受街坊邻居的接济,觉得这样是丢了自家的脸面。前几个月,他家对门的方家老婶子见他的孙女邓丹丹身子骨虚弱,便拿了几个自家老母鸡下的蛋给孩子补补身子。结果呢,他非但不肯接受,还将人家轰了出去,说什么别把他当成要饭的。您看看,这都什么人啊!”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那天草民从乡下收了一件古玩,路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刚巧看到这一幕。不仅是草民看见,其他街坊邻居听到动静后也走出来看了。郡主要是不相信草民所说,去问一下周边的邻居便知。”
“邓良发。”赵染烨转而问道:“王胜天他说的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确有其事。”邓良发倒是大方承认了:“草民有手有脚,自己会挣钱养活孙女,不需要别人的接济!”
“郡主,您瞧瞧这人!”王胜天趁机说道:“草民知道他这臭脾气,要是和他明说花瓶其实不值钱,再赠予那五两银子,他是断然不肯收下的。”
“邓良发,要是王胜天那时真的将事情挑明了,你会不会收下那五两银子?”
“这......”邓良发犹豫再三,终究摇起了头:“不会,小老儿拉不下这个脸......”
“大人,草民就是怕他不收,所以才出此下策。没想到他今天却来反咬一口!”
白若雪听了这么久,忍不住说了一句:“王老板还真是心善,做了好事却还不肯让对方知道。”
倒不是她对所有的商人存在偏见,而见多了奸商为富不仁。况且目前两个人都是只凭一张嘴,孰是孰非未曾可知。
“大人过奖了!”王胜天却感觉白若雪是在夸她,还不停地说道:“草民夫妇每天吃斋念经、潜心修佛,为的就是多积功德,造福子孙。草民见不得这样一个水灵的女娃子就这么被病魔缠身,故而有此善举。”
赵染烨开口道:“邓良发,王胜天所言也确有其理。他要是不这么做,你也不会收下这些银子,你孙女的病情就要被耽误了。”
邓良发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下子醒悟道:“郡主,这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
“要是真如他所说,小老儿自然是要感激于他。可咱们说了半天,问题不就是那个花瓶究竟是值五两还是一千两?要是确实值一千两,那不就变成了小老儿被他骗走了一大笔银子、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赵染烨想想也对,刚才差点就被绕了进去,便打算继续往下问。
不过此时久未开口的赵怀月却打开了折扇挡住了自己的脸,侧头轻声道:“染烨,从目前看来,此案没这么容易查清。现今双方各执一词,需要将证人或者证据逐一审查后才能理清真相,没有半天时间根本不行。现在咱们一群人在大街上审案,成何体统?”
“那依哥哥的意思......”
“这个简单,让邓良发去开封府告王胜天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