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许东垣脑子没转过弯来:“大人,小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你怎么当真了?”
白若雪却正色道:“不,刚才你说的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本官之前就是这么想的!”
“大人,袁志清可是个惯犯,你可不能被他蒙蔽了。”
“本官可不会被他的三言两语所蒙蔽。”白若雪伸出两根手指道:“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以下两点:第一,那个菊花图案很复杂,刻起来相当麻烦。第二,袁志清那晚在谷家停留的时间非常短。”
她问道:“你可有见过他所刻的菊花?”
“没有,小生进去的时候灯已经暗了,并且玉妹是倒在门口附近。小生离床还有一段距离,看不到床头板上刻着的标记。”
“你没有见过,所以不知道那图案的复杂很正常。”
白若雪拿出四张纸,每一张纸上都有一朵黑色的菊花。
“这是从四个案发现场拓下拓印,你看看吧。”
许东垣拿起一张看了看,说道:“笔画挺多的,确实有些复杂。”
“袁志清,你刻一个菊花图案需要多久?”
袁志清答道:“一般都需要一刻钟不到一些。”
“需不需要照着图刻?”
“不用,小人都刻了这么多了,哪里还需要这种东西?”
“要照着画出这样一幅图都得费上不少时间,更何况是用匕首在上面刻出来。”白若雪将四张图都展示了一遍:“袁志清进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亥时三刻以后了,又必须在亥时五刻至亥时六刻之间逃离谷家,他根本就没有时间跑进屋里慢慢刻。”
“小人本来算好时间是来得及的,不过撬门的时候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后来没时间了。”
白若雪把四张纸全都交到袁志清的手中,说道:“你仔细辨认一下,看看这四张之间有何区别。”
袁志清一张一张依次瞧过去,忽然拿起其中一张道:“这张和别的不一样,这不是小人刻的。”
“哪里不同?”
他指着上面的几处说道:“大人请看,这里的笔画明显重叠了,还有这里的转折过于生硬,和小人其它刻的图案完全不一样。就像……”
“像什么?”
他想了一下,这才形容道:“就像一个不会画画的人,拿了别人的画作过去临摹,却只能模仿个轮廓而已。形似,但神不似。对,就是这种感觉!”
“你说的完全没错!”白若雪拿起他手中的那张纸,向众人展示了一圈后说道:“这张拓印就是从谷遗玉闺房里拓下来的,这并非袁志清所刻。”
许东垣喊道:“大人,就算菊花图案不是袁志清所刻,也不能证明他没有对玉妹做出苟且之事吧?说不定是行事之后玉妹醒了,他杀人灭口后发现时间来不及了,所以没刻标记就匆匆逃离,在离开的时候被巡夜的田五发现了。至于那个标记,可能是其他人发现玉妹遇害,怕担罪责,所以刻了上去,没想到歪打正着了。这样一来,不就说得通了?”
袁志清听后忍不住大叫道:“我到那里直至被田五发现,总共才多少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哪里够行事啊!”
“什么采菊客,说不定你就是个银样蜡枪头,刚沾了身子就泄了!”
“胡说八道!谁告诉你我不行啊!”
听到这句话,是个男人都不能忍!袁志清此刻虽然还躺在担架上,却也忍不住挣扎着要爬起来与他理论一番。
“你也不去紫烟楼打听一下,我每次去找姑娘,至少二刻钟,状态好的时候能在半个时辰以上!”他头上青筋暴起道:“你这是瞧不起我这个采花大盗吗!?”
“你这么能耐,那好啊!”许东垣也不甘示弱回敬道:“我出钱,现在就去给你找一个窑姐儿。你要是能坚持超过二刻钟,就算我输!”
“你、你、你……”许东垣这番话,直接把袁志清呛得哑了火。
现在的他,别说二刻钟,就是想举上一举,也只是一种奢望了。
“你们闹够了没有!”见到两个人越吵越不像话,赵怀月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现在是在审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倘若再出现这种情况,一律拖出去吃板子!”
两个人听到赵怀月发火,这才有所收敛。
“殿下。”袁志清冷静下来后解释道:“小人每次将她们迷倒以后,都是先刻下标记再行事,所以不可能像许东垣说的那样完事了却没来得及刻标记。”
“为什么要先刻标记?”赵怀月问道:“这样做岂非本末倒置了?”
“那是因为行事过程中有可能会把小娘子弄醒,这样一来不管是逃走还是灭口,都容易惊动他人,来不及再花费时间刻标记了。所以小人每次都是先刻再做。”
许东垣在边上越听越糊涂了:“他既然没有刻标记,那会是谁刻的呢?虽然小生之前猜想是其他人刻的,但是他为什么会刻?莫非真的是为了嫁祸给采菊客,掩盖自己侵犯玉妹一事?”
白若雪说道:“你又说对了。袁志清要把采菊客的恶行嫁祸给你,而有人却想把自己的恶行嫁祸给采菊客。而这个人,必定是那天晚上在谷家的其中之一!”
许东垣脱口叫道:“是田五!他其实已经发现了采菊客,却故意放他离去。田五或许之前就对玉妹垂涎三尺,于是就正好借住这一个机会溜进了她的闺房。玉妹因为中了迷烟而昏迷,他就借机行了苟且之事。但是玉妹后来苏醒了,他便杀人灭口,还刻下标记嫁祸给采菊客!”
田五听后腿都软了,跪地呼冤道:“小人只是在外面巡逻,从未进过小姐闺房,求大人明鉴啊!”
白若雪让他起来,说道:“他是不可能刻下采菊客的标记的,因为他之前从未见过,怎么可能临时刻得如此相像呢?”
许久不曾开口的谷岳林沉着脸问道:“大人说是我们谷家的人所为,究竟是何人?”
白若雪拿出那颗盘扣扔向了妙妍身边的人:“接好了,这是你刻标记时不小心掉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