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退堂,凌知县便找到了白若雪。刚才衙役递给他的那张纸条就是白若雪写的,上面只写了短短一句话:问他昨日酉时至戌时在哪里。
“白姑娘,为什么要问他昨天那个时间的事?穆万利不是今天被杀的吗?”
“不,根据尸体僵硬的程度来推断,穆万利被杀的时间就是刚才我让你问的那一段。”
“怪不得。”凌知县恍然大悟,不过他转念一想后又说道:“但也有可能是徐全杀人之后又重新回到凶案现场,去看看尸体有没有被发现;或者想起有什么东西忘在了现场,要回去找。不是经常有凶手回到现场看热闹这种情况吗?”
“要认定他是凶手,最重要的还是看他昨天傍晚那段时间究竟身在何处。他既然写了一个地址,还信誓旦旦地说那人可以为他证明,那么咱们去问上一问便知真伪。”
正巧这时梁捕头从蔡忠记金铺回来了,他拿着金铺掌柜的证词兴冲冲地说道:“大人,问清楚了。这支金钗是前天上午穆万利去他的铺子里买的。”
“什么,这金钗是穆万利买的?”白若雪赶紧接过证词看了起来。
梁捕头接着说道:“蔡忠还问了他买这么贵重的金钗是不是送给夫人的,他却笑笑答道‘有了这金钗,我就不相信会不答应’。”
“从这句回答来看,他买这支金钗并不是送给自己的妻子,而是另一个女人。”白若雪看完证词后惊叹道:“这支金钗花了他足足十五两纹银,这家伙真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
“雪姐,这支金钗很有可能就是送给那个神秘女人的,咱们看样子要尽快找到那个女人了。”
白若雪点了点头道:“那就劳烦梁捕头带我们去穆万利的家,我要将穆万利的死讯告诉她,顺便问上几个问题。还有……”
说到这里,她将之前堂上徐全写的那个地址递到梁捕头手中,说道:“我们还要去这个地方证实一下,那个货郎徐全昨天傍晚时分的去向。”
梁捕头接过纸条之后看了下,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白若雪见状后问道:“怎么了,这个地方你也不认识吗?”
“不,这纸条上写的地址就是穆万利的家啊。”
“什么?”这个可真有些出乎白若雪的意料了:“这么说来,这个徐全昨天傍晚居然就是在穆万利的家中!”
小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坏笑了一声道:“哦豁,这下子可就更有意思了。”
穆家的院落中,穆万利的妻子黎仙儿正坐在池塘边喂着鱼。
昨日早上出门前,穆万利便知会黎仙儿晚上不回家,她就知道又是去别宅找狐狸精去了。她也乐得如此,立刻让丫鬟柳莺把徐全叫了过来,两人在床上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才罢休。
今天店铺的伙计上门来找穆万利,黎仙儿这才知道他今日一直都没去过店铺,心中暗骂穆万利不知节制,连店铺的生意都不管不顾了。
“夫人。”丫鬟柳莺走到她身边禀报道:“刚刚有官府的人要见夫人,奴婢先将她们带到客堂用茶去了。”
“官府的人?”黎仙儿大吃一惊,她还从来没和公门中人打过交道:“她们有说起为什么来找我吗?”
“没有,只是说有要事相告,让夫人赶紧过去。”
“知道了。”
黎仙儿立即回到房中简单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面带笑容地来到了客堂。
她见到三人都是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奴家黎仙儿见过三位大人。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是否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大人来得不巧,他现在并不在家中。”
以黎仙儿所想,官府不可能是来找她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的。那么只有可能是来问穆万利的去向,是以提早就说了出来。
可白若雪却说道:“此番前来,我们并非要找穆万利,而是专程来找夫人的。”
“找奴家?”黎仙儿奇怪道:“大人要找奴家干什么?”
“我们是来告知夫人一个消息,不过希望夫人心中有所准备。”白若雪顿了一顿,然后缓缓开口说道:“穆万利死了。”
“死了?老爷他死了!?”黎仙儿惊得忽地站了起来,随即又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颤声问道:“大人,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夫人请节哀顺变。”白若雪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有人来报官,说是在徐公房的一间宅子里死了一个人。我们赶到那里后,发现死者正是穆万利。”
“大人,老爷他是怎么死的?”黎仙儿话音刚落,旋即又说道:“奴家知道了,他一定是死在了床上对不对?奴家早跟他说了,老是在外面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迟早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呜呜呜……”
说罢,她便掏出帕子掩面而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白若雪和冰儿对视一眼,就这么看着黎仙儿一个人在那边表演。这个女人的演技还真不错,哭得还挺像一回事儿的。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白若雪才继续问道:“不过和夫人预想的有些不一样,穆万利并不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而是被人杀死的。”
“被、被人杀死的!?”黎仙儿脸色大变,然后咬牙切齿地恨道:“肯定是那个贱女人嫌老爷给的钱少,向老爷要钱不成,于是便将他害死了!大人可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
“是不是‘这个女人’做的,那还要等调查之后才知道。不过......”白若雪冷眼瞧着她道:“夫人左一个‘这个女人’,又一个‘这个女人’,想必一定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吧?”
“当然知道!”黎仙儿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答道:“老爷将奴家娶回后开始还对奴家非常在意,每天都嘘寒问暖、体贴无比。可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多,他便开始冷落奴家了,还常常借口铺子里生意太忙要留宿在那里。奴家又不是傻子,当然猜到了他在外面养了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
“就是卖烧饼的那个姓葛的女人。”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