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兴被带过来的时候,已经披头散发,神情萎靡不振。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而已,他原本那翩翩公子哥儿的形象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一见到白若雪,梁子兴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痛哭流涕道:“白姑娘,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你别着急。”白若雪安慰道:“倘若不是你做下的,我定会还你一个清白。你现在把那天发生的事详细告诉我,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听到这话之后,他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问道:“我明白了,你想知道哪些事?”
“昨日我们游玩归来,分手之后你在哪里?”
“我回来后哪儿也没去,就躺在房间里休息。许是之前玩得太累,没多久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我还是觉得有点困,不想去东面的酒楼吃饭,就叫来阿威让他送些酒菜过来。”
阿威专门负责客栈的客人,而阿光是负责酒楼的。
“那阿威给你送酒菜的时候,你们两人是不是发生了冲突?”
白若雪记起梁子兴和阿威似乎吵了两句,她还出来看了两眼。
“也算不上吵,我点的酒菜里有一盘饺子,结果端进来的时候他不小心将蘸的醋给打翻了。于是我就训了他两句,然后把屋里的窗子打开散一下味道,不然满屋子醋味。”
白若雪这才回想起来,那时候走进房间确实闻到一股酸味。
“那么说来房间的那扇窗是你开的,之前关着的时候是锁住的吗?”
“那窗平时都是关着的,有个插销扣住。”
“之后呢?”
“之后因为屋子全是醋味,我就不打算在房间里吃了。刚好那时候金掌柜请来一对母女在一楼唱小曲,我就叫了正飞兄在三楼中间围栏边叫了一桌酒席,边喝边听小曲,一直没离开过。”
“后来班主夫妇吵架的时候,你们两个也一直在喝酒,不曾离开过?”
“他们两个回房间后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不知为何吵了起来。那班主夫人还从房间里扔出一个茶杯,差点砸到班主,班主还骂了两句。对了,白姑娘你那时候还开门出来看了一下,小怜姑娘从赵公子房间出来,然后回自己房间了。”
白若雪点了点头,认可了梁子兴的说法。她听到摔杯子的声音后,确实开门看了一下,也看见了胡班主狼狈离开的样子。
“那母女俩唱曲快结束的时候,胡班主又转回来向夫人道了歉。表演结束后,我喝得有点多,正飞兄就搀着我回房,没想到打开门就看到了成老爷的首级,我都快吓得晕了过去。”
“这么说,那尸首必定是你和余公子两人坐在那里喝酒听曲的时候,有人偷偷搬进去的。”
“可这不可能啊。我是和阿威一同走出房门,叫了正飞兄后就径直来到围栏的桌子旁坐下,中间不会超过一炷香的时间。白姑娘,你去看看我们坐的那张桌子就知道了,那个位置可以将整个三楼的房间一览无余,我们两个人又一直没离开过。再说了,成老爷那么大个块头,要不知不觉把尸体藏进我的房间,这根本不可能啊!”
听到这里,白若雪也是犯难了。按照他所说,凶手是如何让成金良的尸体躲过耳目出现梁子兴的房间里的呢?
“你先别急,待我回客栈询问一下其他人。如果阿威和余公子能证明你所说的都是实话,那就说明你不可能杀人。”
“那小生就多谢白姑娘了!”梁子兴感动无比:“这地方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走出衙门口的时候,白若雪听到有个中年妇人在和门口的衙役争论着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无奈地离开了。
“她刚才怎么了?”白若雪顺口问了一句。
“哦,那是住在城郊的马婶。”衙役答道:“她前两日救了个女娃,那女娃说是被人迷晕之后拐卖到此地,找了个机会才逃出来的,马婶听说之后就来报官了。不过这两天衙门里哪有空啊,又是闹贼,又是抓逆党,昨儿个还死人,忙都忙不过来。我只好让她先回去,等过两天再说了。”
“拐卖人口?”白若雪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但现在没这么多精力来管。
回到客栈,白若雪先是找来了郑都头一起旁听,然后叫来阿威问话,那晚他和梁子兴接触过好几次。
“梁公子?是啊,他让我送些酒菜过去,还点名要吃饺子。我送过去后不小心将醋碟打碎了,被他训了一顿。之后我拿扫把将房间打扫干净,他说都是醋味不愿在房里吃,让我准备一桌酒席,他去找余公子在三楼中间围栏处边听小曲边吃。”
“你和他是一起离开房间的吗?”
阿威想了想,点头道:“一起走出的。”
“那唱曲的母女俩,是每天都会来唱?时间固定吗?”
“已经连续来了好几天了,都是戌时开始唱,每次一个时辰。”
白若雪找到了余正飞,根据他的说辞,确实是梁子兴邀他一起喝酒的。
“子兴昨天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呼呼大睡,太累了。”余正飞边回忆边说道:“我们两个坐在那里喝酒聊天,一直没离开过。中间只有胡班主夫妇回来过,后来夫妻俩人吵了起来,还大打出手,吵的时候你和小怜姑娘都出来看过。胡班主离开后过了一段时间才回来,他们又和好了。之后等曲子听完,我见子兴多喝了不少,于是扶他回房间,之后的事你也知道。”
“坐了这么久,没有看到其他人出入过?”
“绝对没有,那个位置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人进过子兴的房间。”
白若雪过去坐了一会儿,视野果真非常开阔,如果有人进出梁子兴的房间,肯定会被发现。
(这就奇怪了,成金良是如何进到梁子兴的房间中?)
能出入房间的只有门和窗户,那时候窗户因为打翻醋碟的关系,一直打开着。如果不是从门进入,那只能是窗户。
白若雪再次来到那个窗户前往外望,但依旧找不到方法。附近没有落脚的地方,要么只能用绳子缠住铁杆拉人上去,不过按照成金良这个分量,恐怕没人做得到。
那根铁杆上虽然有些许摩擦的痕迹,但也可能是之前捆扎旗子的绳子摩擦所致。
调查再度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