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大宅子前。
那宅子红墙碧瓦,屋脊和廊角雕刻着飞禽走兽,屋上的瓦片鳞次栉比,颇为壮丽。正门口有不少家仆进进出出,正在为晚上的寿宴忙碌着。
走到门口,余正飞带着贺礼进去贺寿,白若雪和梁子兴则先行前往杂耍班搭台的空地。
表演的舞台已经搭好,一男三女正在搬运表演时使用的道具。台下正中央摆放着一排座位,想必是等下成家老爷他们的位置。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当地百姓,都在盼着看表演。
稍过了一会儿,刚才路上碰到的小厮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名中年壮汉。
“胡班主,你这边要是准备好了的话,我就去请老爷了。”
那中年壮汉就是杂耍班的班主胡荣祥。他走到台上看了一圈,回头说道:“行了,可以去请成老爷过来了。”
小厮走后,胡班主说道:“阿德,你和梅香、萸儿先下去准备一下,我和你师娘先上。”
“是,师父!”
待到这三人走入休息用的帐篷之后,胡班主的脸马上变得阴沉无比。
“怎么了,出事了?”
他的妻子霍美琴看出不妙,连忙上前小声询问。
“美琴,出岔子了,没了!”胡班主低声答道。
“没了!?”霍美琴心中一惊,赶忙追问道:“一点下落都没有?”
“没有。不管如何,先将这次演出表演好,其它的事晚上回客栈再说。”
“嗯,行!”
这时,一名富态的老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这里。看他满身绫罗绸缎,出行前呼后拥的样子,应该就是今日的寿星-成家的老太爷成金良。
胡班主夫妇见状,立马迎上前去,向成老爷贺寿。
“好、好!”成老爷坐定之后,笑呵呵地说道:“胡班主,开始吧。”
胡班主躺到两张凳子之间连接的长绳上,双脚顶在霍美琴的腰间,而霍美琴则双手抓住自己的脚尖,将身体抱成了一个圆圈。
胡班主双脚脚尖开始慢慢交替移动,将妻子像滚铁环一般转动起来。随着速度的加快,霍美琴的身体也转动得越来越快,台下传来了热烈的掌声。
接下去的节目是阿德和萸儿的飞刀表演。只见萸儿手脚固定在个大圆盘上,梅香转动圆盘,阿德找准空当射出飞刀,精准地插在了圆盘的空白区域。十把飞刀过后,圆盘上的萸儿毫发无损,引来众人惊叹不已。
“好厉害!”白若雪在台下看得血脉喷张:“这杂耍竟这般有趣。”
“白姑娘该不会是第一次看杂耍吧?”余正飞有些意外。
“我还真是第一次看。”白若雪莞尔一笑道:“小时候我基本足不出户,就喜欢窝在家里看书。”
“哈哈,难怪白姑娘如此学识渊博。”
这次台上换成了梅香,她脚踮在几根木桩上来回穿梭,跳起了旋伞舞。几把油纸伞在她手中来回旋转飞舞,那优美的身姿宛如展翅飞翔的蝴蝶。
白若雪这时注意到,坐在下方的成老爷表现出了对梅香不一般的兴趣。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梅香不动,咧开嘴笑个不停。
“这成老爷看台上跳舞之人的样子,挺像......”
“挺像什么?”
“挺像你那时候在醉香院见到碧桃的样子。”
“得了吧,这两个女娃都还没长开,我可没兴趣。要是像班主夫人那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那我倒是有兴趣。”
白若雪白了他一眼:“你与那曹贼何异?”
这话听得边上的梁子兴差点笑出猪叫声。
现在台上又重新换上了班主夫妇,胡班主伸出双手和妻子手掌相对,霍美琴直挺挺倒立着,用脚尖转动着一只大水缸,让人叹为观止。
之后他们正对坐在凳上,双脚各顶着一个陶罐转动。一旁的阿德又丢出一个陶罐,两人将三个陶罐相互传递,形成了一个圆圈。
正当阿德丢出第四个陶罐的时候,霍美琴突然看见台下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分心没能接住陶罐。
几个陶罐纷纷落地,摔成了碎片。台下的成老爷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胡班主见状,反应相当快,连忙跳下来说道:“祝成老太爷岁岁(碎碎)有今朝!”
一旁的霍美琴也反应了过来,马上接上:“年年有今日!”
成老爷这才恢复了笑容:“好!辛苦班主夫妇了,请里面用席。”
待到成老爷回府后,围观的百姓也陆续涌向成府吃席。
“走吧,我们也进去吃席吧。”余正飞带头往府里头走,梁子兴紧随其后。
“我也去?我都没随礼。”白若雪愣了一下。
“这有什么关系。”余正飞仍旧大大咧咧往前走:“像这种大户人家,才不在乎你那点随礼钱,人家在乎的面子。人越多、越热闹,这面子就越大。要是有人带着小娃娃一起去,还能讨要个红包呢。”
有钱人的想法果然异于常人,不过既然有免费的晚餐,那谁不吃?中午折腾了许久,白若雪早就饥肠辘辘了。
不过白若雪回头望了一眼舞台,正看见班主夫妇在窃窃私语。只有她才发现,那个时候班主夫人是朝她这边望了一眼后才失神的。
(可这是为什么呢?她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慌张?)
没等白若雪细想,身后就传来了余正飞的催促声。
“白姑娘,快点。去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来了!”
白若雪不再多想,随着他一同进入了成府。
同一时刻,县城郊外的农田附近。
一个中年妇女刚从田里干活回来,路上碰到有人和她打招呼。
“马婶,回家吃饭啊?”
“是啊,不早了,回了。”
快到家的时候,马婶突然发现路边倒着一个人,走近一瞧,是个总角之年的女娃娃。
那女娃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瘦骨嶙峋,身上的衣衫又相当单薄,倘若再晚点发现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哎呦,罪过、罪过!”马婶动了恻隐之心,赶紧将女娃抱入怀中:“谁这么狠心啊,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就这么丢着不管不顾了,真是作孽!”
马婶抱着女娃回到家中,将她放到床上,又熬了点粥喂到她嘴里。女娃脸色开始好转,过了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