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一头黑熊。
黑熊体型壮硕,一双黑眼满是遇见猎物的凶光,就连秦一都忍不住紧了紧掌心的汗,“郡主,我引它走,您寻个安全的地方先藏起来。”
话落,当即挑衅了黑熊,引它往黑暗里奔去。
声音渐远,慕岁宁紧握手里已经卷刃的短剑,将剩下为数不多的驱兽药粉洒在自己身上,才继续往大雪里找去。
秦一忘了,她不是习武之人,所以这样黑的林子里,她几乎看不到什么,更不会听声辨位,但她不能叫住秦一,否则面对那样一头饥饿的会吃人的熊,自己不是成为秦一的负担让他死在熊掌下,就是秦一来不及救援自己,自己死在熊掌下。
“祁云宴!”
她一边小心的往前摸索着走,一边小声的喊。
没走一段,还会撕下一截衣裳给秦一做标记,让他回来能找到自己。
有好几次,慕岁宁都因被绊倒,却又爬了起来,小心将流血的伤口拿布裹住,以免血腥味吸引更多野兽靠近。
她一直走,一直走,脸都冻僵了,双腿也冰冷麻木的没了知觉,只凭着一股意志力往前走着,甚至好几次她还仿佛听到了山脚下的厮杀声。
天际终于开始泛白,慕岁宁也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想要迈过一段横在前面的枯树时,狠狠摔在了地上。
膝盖一定早就摔烂了,疼得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手掌更是疼。
咔吱、咔吱。
好像有人踩着雪缓缓走来。
谁,慕衡风吗?
慕岁宁红着眼抬起头,来人正好背对着初升的太阳,一袭红色飞鱼服艳丽华贵,眉眼冷漠又迭丽,就那样站到了她面前,却不是第一时间担心、自责,亦或是欣喜她来找他,而是单纯的,疑惑。
为什么?
明明十年前,她选择救了祁天逸后,就那样把他抛弃在那个地狱里,让他独自承受同伴逃走后那个变态的施虐,可如今,她却为了来寻他,弄得一身狼狈,伤痕累累。
想到什么,祁云宴笑着俯下身,温柔的握住她缠着被血濡湿绷带的手,与她十指紧扣,问,“岁岁,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比当初喜欢祁天逸,更加喜欢我。
慕岁宁望着他身侧染血的绣春刀,望着他身后不远处整齐的锦衣卫,若是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就是个傻子了。
胸中所有他还平安的欢喜尽数被冰冷代替,甚至眼泪淌下时,还带着几分可笑。
“祁云宴,你早就知道慕衡风要算计你是不是?”
所以才将计就计,故意跟敬王上山,故意营造被抛弃的假象,让慕衡风以为他这把天子利剑被折断,诱使慕衡风篡位,好名正言顺将其除之后快!
那昭明帝呢?是不是也只是在装病?
若是这样,这场西山狩猎也根本不是皇帝位庆贺金陵痢疾得治的恩赏,而是这位多疑帝王高高悬起的利剑,还要放下诱饵,来斩杀所有咬钩的那些宗亲!
慕岁宁浑身发冷,却不是身体的冷,而是心脏的冷。
若她不是阴差阳错逼刘公公去请了简术,那自己、那东宫是不是也要算在慕衡风一党里,承受帝王的猜忌!
“祁云宴,回答我。”
慕岁宁嘴唇轻颤,盯着祁云宴,她要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