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探索。
她对这个自己幼年时住过的地方有着很强的探索欲,尤其是当她在门后发现了一个退了色的彩色小木马,以及在花瓶后发现了一只菜狗之后。
菜狗,就是用翠色帕子捏出来的小狗,惟妙惟肖。
一看就是为了哄孩子而搞出来的小玩具。
沈潮云擦去小狗身上的灰,饶有兴致地将它捧在手心把玩。
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这样哄过她,更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玩具,她的童年充斥着谩骂、贫寒、饥饿等等,唯一的童趣大抵就是山间的鸟雀、蜻蜓。
她将殿内所有能找到的,一看就是属于她的小玩具都用衣摆包了起来。
随后坐在了外面的台阶上。
双手撑在身后,抬头望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月亮还未说来,她在心里漫无目的地想着事,来的时候好像没有带灯笼,待会儿她和小叔该怎么离开呢?
还有在宴席上的时候太生气了,都忘记和庆帝说还钱的事了。
也不知道李元景有没有把那几箱子的账簿送进宫。
今日过后,满京城的人都应该将注意力落在她身上了,阿兄那边应该也会轻松一些吧。
给阿娘的衣冠冢要建在什么地方好呢?
沈潮云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只是想着想着就有些困了,脑袋止不住地往下耷拉。
直到,眼前忽然模模糊糊地出现了晕黄的亮光。
提着八角玲珑宫灯的霍勖站在跟前。
眉眼的凌厉被削得一星半点都不剩,眼里流露出少见的温柔之色。
他抬手摸了下她的头,低声道:“很困?”
沈潮云点头,揉了揉眼睛,问道:“我们要走了吗?”
“嗯。”
霍勖说着,将宫灯递到了她手上,随后朝她背过身后蹲下。
回头拍了下自己的肩,道:“上来,我背你。”
沈潮云呆呆地拿着宫灯,茫然地看着他。
本就不太清醒的脑袋此刻更不清醒了,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我们的马车停在外面,离此处较远,我背你过去。”
说完,霍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不是困吗?这样会比较快。”
沈潮云睁着眼睛和他对视,手指微蜷,犹豫片刻后指着自己怀里抱着的那些搜罗来的小玩具,迟钝地问:“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
最后,霍大将军只能手里拎着一包玩具,再背着人一步一步地朝宫外走去。
长长的宫道上,两人的影子被八角玲珑宫灯晕黄的光拉得很长。
沈潮云双手环着他的脖颈。
握着宫灯的手心也慢慢地沁出汗来,调皮的风吹起乌发垂落到他的脖颈上,几缕发丝从他的脸颊轻轻扫过,带去些许的痒意。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他的耳边落下她时缓时急的呼吸声,她的耳畔响起他沉稳规律的呼吸声。
不同的呼吸缓缓地变成相同的频率。
就连心跳也好像在某一时刻相约一起跳动。
沈潮云的瞌睡虫早在被他背起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宫灯照见了她红得滴血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