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握住沈潮云的手腕,牵着她在石凳坐好,却在握上去的那一瞬脸色微变。
用细瘦伶仃来形容这截手腕也不为过。
好他个沈家!好个昌平侯府!
要钱的时候手伸得那么快,结果他们就是这样照顾少东家的?!
何掌柜再想到青鸢昨日说的那些话,滔天的怒火几乎差点在胸腔内炸开。
沈潮云没有抬头,故而没有瞧见这一幕,在她听来何掌柜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能听得出来她话语间的豁达与不在意,这才稍稍缓解了她羞愧的心。
“世上之人都想成为士族以完成阶级跨越,小娘子寄居于昌平侯府,会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
何掌柜忍着怒火,不想初次见面就吓到少东家。
反复运气才没在脸上露出端倪,放缓了声音道:“家主在世之时也曾说过,在环境没有改变之前,这样的偏见是存在于每个人心里的,所以我们早就不在意这种话了。”
家主,阿娘说过的话吗?
沈潮云下意识抬起头来,对这番话似懂非懂,问道:“那,若我这么说阿娘,阿娘会怪我吗?”
何掌柜迎上她那急于得到答案的忐忑眼神,最终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当然不会。”
她点头道:“小娘子是家主唯一的孩子,她是永远不会怪您的。”
要怪也只会怪那些带坏了小娘子的人。
比如昌平侯府,亏他沈子兴还是家主的义弟。
何掌柜说得直接果断,表情也是那样的真诚,沈潮云那颗愧疚忐忑的心才终于停下了躁动,从她的身上,她感受到了和小叔叔如出一辙的关心。
哪怕两人的话都不是很多,可她就是能感受得出来。
前世今生沈潮云都囿于这个心结,如今听了这话才逐渐放松下来。
正好,这时琉璃杯也拿了上来。
何掌柜打开青梅酒,往两个杯子里各倒了半杯,酒水落进杯里摇晃显得流光溢彩。
沈潮云低下头,好奇地看着这个琉璃杯。
反倒对溢到鼻尖的青梅酒香不在意,这时就听见何掌柜笑着道:“这琉璃杯的制作技术还是当年家主从西域带回来的,整个庆国唯有我们沈记才能烧出这样的琉璃杯。”
沈潮云:“!”
沈潮云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瞳颤动。
可她怎么记得,庆国的所有琉璃杯琉璃瓦都是从西域那边采买回来的?
什么时候变成沈记自己就能烧制了?沈记掌握了这项技术?
这样大的秘密也能直接说出口吗?!
何掌柜看着她露出震惊的表情,似是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笑着道:“其他人自然不知,可您是沈记的少东家,这些事您迟早都会知道的。”
“对了,当年家主从西域回来时的画像就在裕丰堂,小娘子可想看看?”
沈潮云脑海里什么话都瞬间消失。
她的眼睛发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