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慈看齐衍和启琊二人皆是一副面色凝重的样子,不免被他们二人影响,竟也仔细察看起不远处的这具枯骨。
上一世他活命心切,只知道接受陈楚高留下的传承就能修复身上的致死伤,所以想都没想,就选择接受传承,传承入体,枯骨消亡,以至于传承背后,亦或是陈楚高这具枯骨本身有何问题,顾念慈一概不知。
如今大师兄和这个天哥少阁主这样,顾念慈心中难免不安,这个传承,必然没有上一世浮于表面那般简单,一定,一定是他忽略了什么东西……
“不是说要凑近看才能清楚问题,怎么还站在原地?”
就和启琊说的一样,要想知道枯骨更多的具体情况,他们不走近,根本看不清楚。
顾念慈那颗心早就被面前两人勾得蠢蠢欲动,好奇陈楚高传承背后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可启琊虽然提议,大师兄虽然认同,两人却站在无从下脚的尸骨前,又露出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
他们这副样子,要不是顾念慈走过一趟,就要以为这些枯骨下有埋藏了什么害人性命的恶鬼,要将踏进去的人一同拖入无间地狱……
……
正所谓不知者无畏。
顾念慈不知这些锁链连着锁链,难舍难分的白骨代表什么,他见催促后,齐衍、启琊依旧迟迟不动,只好先行一步。
一脚踩在白骨上,咔嚓几声脆响,最底下的白骨粉碎,脚下凹进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启琊指着顾念慈的背影,忍不住调侃一句,“嘿,这小子还是个急性子?”
齐衍笑笑不语,瞧顾念慈难得没有那股粘人劲儿的模样,就猜到小师弟那般聪慧敏感,恐怕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再说他们本身,也没做多少掩饰。
“走?他们应该也不会怪我们。”
启琊看顾念慈留下的脚印,上前比划两下,照着顾念慈留下的“坑”,跟在顾念慈身后。
“嗯……”
齐衍轻声应下。
只是声音轻飘飘掠过,埋藏在骨裂声中,除了齐衍本人,谁都没听见。
踩在无数枯骨上,一路沉默。
齐衍和启琊是见着脚下枯骨从何而来,若不是形势所逼,谁都不想踩这些枯骨。
他们生前誓死追随“正义”,一朝惨遭背叛,被分食殆尽,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天下记得他们的早就死光了,他们唯一存在过的证明,就是脚下这些难辨部位的枯骨。他们带着真相陨落,和罪人一起埋藏在秘境封印,又何曾想过未来的某日,世人会受蒙蔽,歌颂罪人,为其追加丰功伟绩,而他们这些真正为了世界奋不顾身的人,连一具完整的枯骨都留不下来,何其倒霉,何其不公啊……
齐衍想,他若是这些人,大概能气得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骂上个三天三夜。
……
越靠近陈楚高,齐衍心就跳得越快,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吸引齐衍靠近。
可当三人站在枯骨堆砌“王座”前,齐衍的视线,却突然被几具倒在“王座”边上的枯骨吸引。
“这是……”齐衍将几具枯骨按照大致推测的死亡时间,摆成一排,放在一起,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启琊顺着齐衍的话,接着道:“这是各大宗门的修士吧,尸体上多是刀剑法器留下的伤痕,应该是秘境寻宝时,争夺中留下的,不算致命,死在这里,明显不正常啊……哝,这具应该是上次秘境开启时刚死的吧,还挂着剑宗内门弟子的腰牌。”
齐衍几人面面相觑,绕着这具死亡时间最短的剑宗弟子尸体,齐齐蹲下。
要想知道这些尸体为什么死在陈楚高边上,自然是找一具最新鲜的尸体看,最就有说服力了……
“余……华……生?剑宗主峰内门弟子。”
顾念慈扯下尸体腰间上的玉牌,辨认上面镌刻的小字。
而玉牌虽然因为主人陨落,布满裂纹,但大体还算完整,除了名字上有道剑痕磨损了字迹,辨认起来有些吃力,其余依旧能看清内容。
“余华生?”启琊一边扒拉尸体的衣服,一边喃喃,“这人的名字,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欸……”
“余华生,是上一次修真大典的剑宗内门第一人,应该是得到什么机缘,大器晚成,往前也是无名之辈,成名也就在那次修真大典上而已,你觉得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很正常。听说他本应在那次秘境修炼结束后,就拜入剑宗掌门门下,成为亲传弟子,但就在秘境关闭的前一天,剑宗收到他在秘境陨落的消息,当时,还有不少人感慨他时运差的,刚展露头角,就命丧黄泉,连享受一天亲传弟子资源的机会都没有,白瞎了前半生的努力。”
齐衍娓娓道来,对余华生此人颇有了解。
启琊此时已经将尸体衣服扒光,一面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一面被齐衍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余华生此人。
不过……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启琊好奇。
照理来说,剑宗和平合宗因两宗掌门互相看不顺眼,两宗弟子关系一般,就算余华生此人展露头角被众人熟知,大家也顶多知道他出名和陨落,齐衍居然能知道其中更为详细的时间地点,莫非剑宗有平合宗安插的内鬼?
“和落九华交涉平合宗安排的时候,从他口中得知的,”齐衍不以为意。
启琊却顿悟,心道,啊~不是内鬼,是有朋友啊……
齐衍自然不知启琊在想什么,自顾自道:“这个余华生崛起得奇怪,陨落的也突然,听落九华说他陨落后,我顺带问了一嘴,他便将知道的和我大致讲了一边……而且我和余华生在秘境中交过一次手,他的能力有些诡异,不光从我手中完好无损脱身,还顺走了我找的一株千年灵草。以他的能力,若是不出意外,理应不会死在秘境中。”
齐衍说着,指了指顾念慈手中玉牌上的一道剑痕,道:“这道剑痕,就是我当时和他交锋时留下的。”
“哦~所以你不光认识余华生,还和他有仇,”启琊摩挲下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