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亲王府。
“贤亲王,赵疆等人来报,子时果真有人前来劫狱,不过最终还是让他们逃了。”赵安在赵承礼寝宫门外恭敬地说道。
赵承礼正在几名侍女的服侍之下穿着朝服,听到赵安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道:“知道了。可是杨厄等人?”
“正是。”赵安答道:“不过……”
“不过什么?”
“魏公公战死了。”
赵承礼愣了一下,随即又语气平淡地道:“我倒是小瞧了杨厄,竟然有本事杀死魏高。”
“据暗卫幸存者汇报,杨厄身边的那名女子是妖族圣女,对魏高有压制作用,那名女子对魏高出手后,杨厄便很轻易地斩杀了魏高。”赵安继续娓娓道来。
“嗯,还有其他消息吗?”赵承礼问道。
“杨厄身边其余几人均是魔界修罗,实力不可小觑,此次劫狱,只跟了三名修罗,还有两名不知所踪。”
赵承礼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两人到底干什么去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早朝,其他事情只能先抛于脑后:“派人去查一下失踪那两人的下落,越快越好。”
“是。”赵安应道,随即命令便被侍卫往下传递下去了。
“大臣们昨夜可安好?”赵承礼又问道。
“依贤亲王的意思,昨日下午便统一安排这些大臣入住教礼司宾舍,并为他们准备了新的朝服。”赵安答道。
“这些大臣可有异常举动?”
“老奴派人时刻盯着,他们听说今日早朝商议战和之事,都兴奋异常,昨夜都早早地睡下了,此刻个个沐浴更衣,精神着呢。”
“好,待我们准备妥当,便入宫早朝。赵安,你去紫菱那,备好水,这丫头也该起床了,今日早朝可少不了这个主角。”赵承礼抖了抖朝服那宽大的衣袖,说话间,他已将朝服穿戴完备了。
赵安领命退下,赵承礼将侍女都遣退,只留了自己一人在屋内。
“嘭!”一个名贵花瓶被他摔了个粉碎。
“杨厄,杨厄!”赵承礼终于卸下了优雅从容的伪装,满脸狰狞地低吼道:“敢杀本王的手下,本王要你不得好死!”
寅时刚到,赵承礼便走出了贤亲王府,准备往王宫出发。赵安早已准备妥当了一切,赵紫菱也已经站立在一旁等候,格外地乖巧。
赵承礼看了一眼赵紫菱,满意地点点头,跨步登上车驾道:“让紫菱也上车,本王再交代几句。”
天刚破晓,所有大臣都已经到达王宫大殿外广场,等候国王召见,广场上议论纷纷,各个派系的大臣都各自聚拢成一堆,对即将开始的早朝发表着自己的见解,或是商讨着对策。
赵承礼一脸优雅笑容地走进来,众大臣纷纷让路行礼,不敢僭越。赵承礼也不管这些大臣在说些什么,自顾自地站定,闭目养神。赵紫菱站在赵承礼身旁,一动不动。惹得一些大臣连连点头:紫菱公主终于长大了,懂礼数了。
“王上有旨,众大臣入殿觐见!”一名红衣太监从大殿内款款走出,站在高台之上高声道。
大臣们纷纷站好队列,赵承礼一马当先,率众大臣向大殿内走去。
赵承书端坐在王座之上,面容有些枯槁。昨日回宫之后,他的脑子里便一直想着如何说动赵承礼,思绪纷飞,竟扰得自己一夜没睡,如今坐在王座上,却依旧精神抖擞。
“拜见王上。”赵承礼在大殿内站定,冲赵承书高声拜礼,随后便有一名太监抬上一张椅子,供其安坐。
其余大臣紧随其后,都下跪叩首,齐声道:“拜见王上。”
“众爱卿平身。”
一切都依着祖制进行着。
繁文缛节进行完毕,一名大臣率先出列道:“王上,如今中原帝国虎视眈眈,百万雄师陈兵边境,我南赵国纵使集全国之兵,也无法与之匹敌。臣恳请王上,为南赵国百姓着想,遣使和谈吧。”
说到最后,这名大臣已经是痛哭流涕。
未等赵承书开口,又一名大臣出列,指着先前那名大臣就骂道:“王籍老匹夫,先前多次商议未决,就是因为你等迂腐文人,要葬送我南赵国千年基业。中原帝国步步紧逼,这些年已经蚕食我国边境无数,还要求和?再求下去,我南赵国便要成为中原帝国版图的一部分了。你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枉为南赵国之臣!”
引线点燃,大殿上顿时爆发出激烈的争吵,两派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只是这些陈词滥调在以前的朝会上早已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还是在不停地翻来覆去提及,没有一点新意。
赵承书和赵承礼两人都不说话,只是放任两派大臣相互攻讦,闹哄哄地变成了菜市场。直到一名武将实在是忍不住了怒火,一拳打在了一名文臣的鼻梁上,顿时菜市场变成了全武行,一群大臣就像是一群泼妇一般,扭打成了一团。
赵承书叹了口气,大臣们的做派实在是入不了他的眼了,只好出声说道:“都给朕停手!”
声音不响,可是却真真切切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很快大臣们便又重新分列两班,静静地等待着聆听国王的旨意。
赵承书阴沉着一张脸,看向赵承礼,心中还是没底。赵承礼到现在为止都一言不发,不知道有什么后招。
“贤亲王,你可有什么高见?”赵承书开口问道,心中却有些忐忑,眼下主和派占据了全面的优势,在赵承书看来,赵承礼搞今天这一出,完全是为了让主和变得名正言顺而已,否则绕过自己这个国王直接派人去和谈,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赵承礼听到赵承书问自己,施施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赵承书说道:“臣没有什么要说的。”
赵承书闻言一喜,赶忙说道:“既然贤亲王没有意见,那朕便当朝决断了……”
主和派的大臣都疑惑地看向赵承礼,心中十分不解。
“慢着!”赵承礼高声打断了赵承书的话头。
赵承书心中不禁郁结,都说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你又喊“慢着”干嘛?可是当着赵承礼的面,赵承书不能说这样的话,只好耐下性子问道:“贤亲王这是何意?”
赵承礼一脸正经道:“王上可是忘了昨日臣所说的话了?臣虽然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可紫菱公主日前刚回到南理,她由中原帝国辗转而来,对中原帝国有她自己的看法,王上不妨听听紫菱公主的意见,臣认为,紫菱公主的意见当是最为中肯的。”
赵承书这才想起赵紫菱来,昨日赵紫菱并未回宫,而是下榻在贤亲王府,必然是受到了赵承礼的蛊惑。赵承礼让赵紫菱上殿,虽不合礼制,可自己却不能不让赵紫菱,因为今天必须对战和之事作出决断,已经没有丝毫时间可以拖延了。
这时一名主战老臣却冒死站了出来,慷慨激昂道:“王上,自古女子不议政,此乃祖训,臣认为,战和之事王上自有决断,紫菱公主不可上殿。”
赵承书心中大喜,正好顺着台阶下:“爱卿所言有理,既然如此……”
未等赵承书说完,赵承礼再次打断了赵承书的话:“王上,事关南赵国生死存亡,紫菱公主的意见自当重视。”
随后又朗声道:“周尚书阻止紫菱公主上殿,意欲阻塞王上视听,其心可诛,理当按欺君之罪论处,念其年事已高,该为仗责二十。来人,将周尚书拖下去!”
仗责二十,以周尚书的身子骨,与要其性命无异。周尚书怒目圆睁,指着赵承礼大骂道:“祸国奸佞,藐视朝堂!王上还在,何时轮到你来治老臣的罪!”
可无论他怎么喊,两名飞羽卫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其拖了出去。赵承书牙关紧咬,却又无可奈何。飞羽卫是自己亲手送出去的,经过赵承礼几年经营,早已不受自己掌控。
经过这么一出,整个大殿之上再无一人出声。赵承书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宣赵紫菱上殿。”
赵紫菱徐徐走进大殿,神色冷漠,眼神之中一片空洞。
“儿臣赵紫菱拜见父王。”赵紫菱盈盈一跪,语气生硬。
赵承书看着赵紫菱,心中不由得一暖,忙道:“紫菱,快快平身,让父王好好看看你。”
赵紫菱默默地站起身,直视着赵承书,神情依旧。
赵承书不知道为什么赵紫菱会是这幅神情,还以为是自己将她送去中原帝国和亲,导致她对自己一直心有怨恨,所以才表现得没有以前那样亲昵。想到这个可能性,赵承书心中又是一阵痛苦。
“你还记恨父王吗?”赵承书颤抖着问道。
赵紫菱还未回答,赵承礼又一次开口道:“王上,还是抓紧问紫菱的意见吧,连日颠簸,紫菱也累了,早些问完,好让紫菱早些休息。”
赵承书只好强忍下心中的不快,问道:“紫菱,你说说看,是求和为好?还是应战为好?”
赵紫菱语气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儿臣在中原帝国所见所闻,无一不强于南赵国,与中原帝国为敌,只能自取灭亡,儿臣请求父王与中原帝国和谈。”
“王上!万万不可!”
“不可听取紫菱公主的意见啊!王上!”
“王上!紫菱公主分明就是被贤亲王蛊惑,请王上明鉴啊!”
大殿之上,主战派的大臣纷纷出列进言,几近哭诉。
赵承书望着坐下那群主战的大臣,心中猛然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事关南赵国生死存亡,朕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了,紫菱公主的意见,朕认为不足以撼动朕的看法,朕意已决,与中原帝国血战到底!”
“赵承礼,你若是不服,大可杀了朕!朕绝不做亡国之君!”说到最后,赵承书矛头直指赵承礼,俨然要破釜沉舟了。
赵承礼依旧稳坐如山,赵紫菱却突然从袖口中掏出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父王若是不依儿臣,儿臣便死在父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