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弟三人中,金尚最小,却是当之无愧的中心。
梅文辉和张云鹰相对年长,有一定的经验,但在表现上,不如小表弟成果突出。被家里的长辈选为接班人的他们,本身的能力还是有的,可要说有多优秀,也不至于。在创业的父母正值壮年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贸然托付重任。
也就是说,两位表哥,还是在锻炼阶段,离继承家业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和创业有成的金尚相比,自然就显得有些普通。
硬要说两位对小表弟心悦诚服,也似乎差点意思,但和聪明人来往,多多少少能学到很多东西是肯定的。
几人预备做两个“妈妈牧场”试水,也不是什么大事,商量了一下大致思路后,也就确定了总体方向。
见张云鹰的酒意越来越浓,梅文辉也意识到,已经不是说正经事的时候了,于是转换了话题对金尚问道:
“黄家的老爷子对你挺看重啊,愿意拿出储备的地块来合伙,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没有的事!”
小金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子孙大多不成器,老家伙在谋算身后事了。”
“九十多了,确实!”
关于这一点,大家都是认同的。
老黄家说是两千年传承,到了现代,已经衰弱了不少。
黄正廓独木难支,年纪也大了,什么时候闭眼都很正常。
家大业大,积累的财富,对诸多无能的后代来说,是祸非福。
事到如今,再培养什么继承人,肯定来不及了,人心散乱,压根无法维持家声。
犹如正在高空翱翔的飞机,动力不足开始失速,这个时候,该考虑的就不是继续突飞猛进,而是平安着陆。
不管怎么说,也是国内有名有姓的大家族,起起落落很正常,两千多年里,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呢……大概被老黄视作降落伞,氢气球或者着陆软垫什么的,让那些稍微有点血缘关系的蠢亲戚有点依靠,也不需要做些什么,放任其败光家业也无妨,只要我和老金立得住,哪怕不闻不问,外面那些虎豹豺狼对他们下手的时候,多多少少也会留一线,不会赶尽杀绝。”
至于以后有没有惊才绝艳的子弟横空出世,再次扛起江夏黄的大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好比梅文辉的祖上,两百多年前也是阔过的,败落已久,梅应年三兄弟发迹后,也回老家祭祖,重修祠堂,算是有了个交代。
夹了两块水果,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下去压了压酒劲,金尚继续说道:
“一些有价值的核心资产,老黄估计是要交到我手里了,反正别人玩不转,也握不住,给不成器的子孙,迟早被人夺走。容易变现的浮财,估计要留下供那些志大才疏的家伙折腾,算是断尾求生,保住诸多人的生计就好。”
“那挺好啊!”
“好啥啊?老黄大方,但大方得不彻底,做事有些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早些年要是果决一点,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干啥啥不成,败家第一名的废材,哪都不去,都挤在京城混吃混喝,就等着家里的顶梁柱蹬腿,好瓜分财产。老黄嘴上不说,心里估计气得要死。”
“怎么说也是你的曾祖父,留点口德吧!”
梅家表哥见金尚说得有趣,忍不住笑着摇头,
“几百年的积蓄,不是个小数目啊。”
“肯定不会白白便宜我,得用东西去交换。套路嘛,也就那些。”
拉高己方虚拟估值,压低对方实物资产的价格,然后将其交换过来。
短期来看,老黄亏了,十几二十年后再看,还是有赚头的,总的来说,算是多赢。
至于为什么这么干,大概老黄觉得再不拉扯一把,留一点香火情,小金怕不是连表面的照拂都不会有,任那些不成器的纨绔子弟自生自灭。
今夕文化已经不弱了,今夕商城更是国内资本市场的香饽饽,未来前途无量,就连被判了“死缓”的北船机电,似乎也有起死回生的征兆。
现在不投资,再过两年,就不需要他去锦上添花了。
即便如此,也不是白给,而是用一系列商业手段来运营,多多少少留了点后手。小金是不怎么在乎这些的,反正资产控制权拿到手,如何使用,就是自己的事了,别人管不着。
“也就是说,有用的甩给你,没用的变现,钱留下供挥霍,对吧?”
“差不多,哪怕是败家,也能撑好久,应该能顺利让那些家伙认清现实吧。看看他们这些年干了些什么,出入各大会所,豪车游艇,醉生梦死,自以为很了不起,还内斗不休,要不是老黄还在,早就被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实际上,老黄愿意给金尚的,基本都是些一时半会变现不容易,急卖的话折价很多,需要好好运营才能发挥出其价值的资产,比如京郊土地,不投入巨资将其发展起来,极难找到人接盘。
没有一定的实力和能力,压根盘活不了那些资产。
这也是老黄愿意将其交给金尚的主要原因之一,给其他人,也只有贱卖的份,金家父子说不定能将其开发出来。
有点睡意的张云鹰强打精神,对小金问道:
“你和舅舅的那些亲戚也是奇葩,看到你们家起势了,就没一个来抱大腿的?”
“同甘共苦你不陪,荣华富贵你是谁?咱们家,也谈不上苦,就是关系不好。从祖母开始就断绝关系了,那些习惯了老黄家强势的家伙,估计也看不上暴发户。”
“也是,在别家看来,你那是家学渊源,他们眼里就是小人得志。”
“人心啊……”
哂笑几声,金尚摇头不再多说。
一个多小时后,尽兴的诸人纷纷回房休息,金尚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忍不住再次起身,外出随便走走。
甬东的秋夜,风有点大,有点冷,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