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北方向一处十分光鲜亮丽的大宅子里,梅逢春一大早就被姑妈从被窝里拉起来,睡眼惺忪地洗漱完毕,然后手忙脚乱地将父亲买回来录制球赛的机器给拆下来,搬到客厅大电视机前,耐心装好后,才对不怎么懂电器的姑妈梅杏红抱怨道:
“都说了是晚上九点播出,着什么急啊!”
“你不是说要去录音棚试音吗?要是回来晚了,我找谁帮我装机器?”
“这已经好了,到时候通电打开机器就行了!要是有问题,叫二灰帮你弄……”
“谁知道那个皮猴子到时候跑哪去玩了?”
“对你侄子有点耐心好吧?二伯二伯母老树逢春,添了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只有您敢说打就打……”
“小孩子就该从小管教,要是学坏了,以后怎么办?”
梅逢春心中暗自腹诽,自家姑妈什么都好,一碰到和儿子相关的事情,就特别不好讲道理。
自己没管过儿子,总觉得将来会长歪,所以对家里这些侄子侄女很严厉。
有什么地方觉得亏欠了什么,就会以莫名其妙的方式找补。
梅逢春已经算好的了,那些后来出生的堂弟堂妹,父母太忙,没时间管教,都是姑姑代为教训的,所以特别有威信。
只是,不去和亲儿子讲道理,拿侄子侄女“练手”,实在是跑偏了啊。
当然,心中所想,嘴里可不敢说。
耐心地手把手教姑妈梅杏红怎么操作后,梅逢春正要离开,大门口传来了一阵动静,两人先前正说着的“二灰”回来了。
头上顶着几片脏兮兮的树叶,脖子上扛着橡胶球棒的八九岁小男孩闯了进来。
“咦?姑妈,小春姐姐,你们这是干什么?”
闻言回头的梅杏红刚将视线投在二灰身上,就吓得对方缩了缩脖子,急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已经快要到出门时间的梅逢春也懒得管姑侄之间的小情绪,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家表哥今晚上电视,姑妈想要录下来。”
“表哥,哪个表哥?”
“你有几个表哥?就他们那几块料,倒贴钱都没有记者采访……”
“嗷,金家的阿尚表哥啊……”
说起这个二灰顿时来了兴致,十分高兴地说道,
“你们不知道,刚刚公园边打起来,一边说《男儿当自强》好,一边觉得《最初的梦想》有味道,吵得不可开交,还动手了。”
“一边是小屁孩,一边是黄毛丫头,对吧?”
“小春姐姐,这都猜得到?我跟你说,他们都太幼稚了,我说那都是阿尚表哥写的,他们不信,偏要说是戴义琴的作品。”
“所以,你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二灰十分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橡胶球棒,见姑姑冷眼看着自己,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小了几分,
“我这是伸张正义……”
“还不去洗一洗?身上这么脏,还到处蹭……”
熊孩子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开,砰砰跳跳,哼着歌,消失在转角盥洗室里。
“都快上三年级了,心性还这么跳脱,以后怎么管教啊。”
梅杏红皱着眉头,叹息道,
“你跟二伯二伯母提一提,工作再忙,也不能耽误孩子教育。”
“知道了知道了,我要加快速度了,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平时都住在学校的梅逢春,并不时常和姑妈聊金尚的事,因为往日确实没多少交集。
现在倒是偶尔能见面,所以梅杏红也经常找侄女问问情况。
总是由金时单方面说,也不知道有几分真。
走出家门,出了小区的梅逢春,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录音棚。
到的时间稍微早了点,但是还好,已经有人比她先一步等着了。
上次见过面的骆洋正在和老板闲聊,梅逢春打了个招呼后,就去一边试了试耳麦的效果。
不一会,金尚就赶到了。
今天上午,李萱有一个聚会,是留在京城工作的毕业生组织的。
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基本都不怎么适应新的环境,参加工作和大学学习期间,感悟是完全不一样的。..
很多心中有诸多倾诉欲的女生们,时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互相问候,也是很好的解压方式。
等以后各有各的交际圈,再想抽出时间一起出去玩,其实挺难的。
处在一个城市,就能经常见面,叙一叙旧日的情谊?
天真!
很多在一个公司,一家工厂,甚至一个小区的老朋友都会因为各忙各的而渐渐疏远。
趁着还算亲密的时候,多聚聚是好事。
将女朋友送到后,金尚还抽空去了一趟公司,确认没什么问题,又去和加班加点赶工的刘燕青等人商量了一点事情,看看殷牧野的测试进度,才赶到录音现场。
前几次来,都是浩浩荡荡一批人,这次只有寥寥几人,是因为到了这个地步,伴奏已经差不多很成熟了,微调一下就行了。现在的压力,完全压到了梅逢春这个演唱者以及最后拍板的金尚身上了。
针对不同要求的歌曲,录音过程也是不一样的。
歌唱家级别的艺术大师,试唱几遍,很快就能抓住词曲中的神韵;实力不够的新手连完美无瑕地唱下来都困难,极端情况下,甚至需要现场老师一句一句地教,演唱者一句一句唱,然后让调音师后期处理。
梅逢春的水平当然没差到这个地步,但也没到金尚提什么要求,她就能立刻做到做好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