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才笑了笑:“那个时候我为了把专业名词记住,也为了说好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没日没夜地练习,因为我知道以我的出身,我不付出努力是不可能接下这泼天的富贵的。”
“我知道我很需要赚钱,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李默然从王贵才眼中看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不属于他这个形象和气质的狠劲。
“给你们讲一讲我的经历吧,我出生在农村,小时候家里是真没钱,我连条像样的裤子都穿不起,就每天光着下半身在田坎上乱跑,割草、放牛。”
“读书这种事情也不过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我的父母并不认为读书有什么用,在他们看来去村里的学校上学其实同一群野孩子在外面斗蛐蛐疯玩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家里一有什么农活要干,立马就会把我从学校叫回来。”
“我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奇怪的,那时候的我觉得这世界上要做的要紧事情只有割草、放牛而已。”
“那时我们村有一种害虫,被咬到的人容易患上一种热病。我隔壁一个比我大几岁的表叔就染上了,浑身发热红肿,难受得死去活来。”
“但是没人能帮得了他,他家比我们家还要穷,根本没钱治,只能送去村卫生院吊两天盐水,他一开始还难受得直嚎叫,后来就没声了,再后来人就硬了,死翘了。”
“他家也没钱请道士好好安葬他,就随便后山挖个坑,把他往里面一扔就算完事了。”
“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特别害怕虫子,我觉得只要染上那个热病,那就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后来,有一个富商来我们村旅游,说是带着某个画家来采风。那个画家的画我完全看不懂,我觉得他就是瞎几把乱涂的,可是那些有钱的大人都很捧他的臭脚,后来我才知道,我家地里种一年的玉米小麦大白菜都拿来卖掉换的钱都赶不上他一幅画拍卖价的一个零头。”
“那天,这个富商出去的时候也被那虫子咬了,患上了热病,我心想这有钱佬这下要死了。”
“结果眨眼的功夫,一架直升机就开过来了,直接落在我家的田里,把庄稼压了个稀烂。他们说这穷乡僻壤车不太好开进来,就直接让直升机来接他去省城,那里有一大堆专家等着给他会诊。”
“我很生气,因为那些庄稼是我们一直辛辛苦苦照顾的。但没想到那人的漂亮秘书却直接过来问了我爹那些庄稼值多少钱,然后在我爹答复之后把一大笔钱扔到了他的脸上。”
“我爹他一点都没有觉得委屈和难过,相反他高兴得要死,那些钱远远超出了那片庄稼能卖出去的价值。没过几天,我以为必死无疑的富商他又生龙活虎地回来了,这次他的身边甚至还跟着了一个医疗团队。”
“那是我第一次感知到外面的世界,也是我认识钱的开始。从那时起,我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对疾病有非常多的专业分类,但其实哪里需要分得那么麻烦。”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叫做穷,贫穷是刻在基因里难以治愈的疾病。”
王贵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