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每一步棋下的都极其缓慢,双眼始终在盯着棋盘,就好像能从上面看出花来,而且棋形毫无美感,就像是不讲章法和人打架的地痞流氓。
但偏偏就是这么没有章法的下法,却让李子冀认真了起来。
这盘棋从早上一直下到了晌午,坐在一旁观看的除了崔玉言还有早已经回来的顾春秋。
棋局结束,李子冀抬头看着年轻道士,问道:“这是你第一次下棋?”
年轻道士点了点头,反问道:“能看出来?”
李子冀也点了点头:“能看出来。”
胜负自是不必说,这个年轻道士的棋力大概只比崔文若稍逊半筹,第一次下棋就能有如此棋力,李子冀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院里的梨花被风吹着,寡淡的香味夹杂着初春的气息无形中就能影响一个人的情绪。
年轻道士抬头看着梨花树,菩提山脚下并没有梨树,他的眼里却也并没有什么新奇之色,就如同他脸上的表情,始终平静。
“我来青宁本来只要做两件事,早上吃面的时候做完了一件。”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襟上的鲜血,伤口已经开始逐渐愈合,但在顾春秋那一拳下他受的伤太重,最少也要两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李子冀问道:“第二件事,和我下棋?”
年轻道士摇了摇头,纠正道:“和你下棋是第三件事,不是第二件事。”
李子冀皱了皱眉。
崔玉言瞪了瞪眼睛,心想不是你自己说只做两件事的吗?现在又蹦出三件事,他开始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道门的弟子了,因为怎么看都有些像是疯子。
年轻道士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站起身子说道:“我本不想来见你,因为我觉得见了顾春秋就用不着见你,可当我走进梨园的时候却忽然改了主意。”
他低头看着李子冀,并非是俯视,更像是审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可知。”
李子冀眉头皱的更深。
崔玉言觉得年轻道士的确是个疯子,忍不住道:“不可知也算你看到的?这么说来我随便找一个陌生人去看都是不可知。”
风吹过地面,卷起了花瓣和草屑,年轻道士将手里捏着的一枚棋子扔在棋盘上,黑白子不停地旋转着,好似永远都不会停下。
“从睁开眼睛到如今,我看不清的人,就只有你一个。”年轻道士看着李子冀,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颜色,他的嘴角微微掀起,笑容明朗。
“李子冀,你到底是谁呢?”
崔玉言觉得这臭道士在故弄玄虚,道门的人都喜欢这样,说一些模棱两可谁也听不明白的话来彰显自己的高深莫测。
顾春秋盘腿坐着,一只手撑着下巴。
李子冀低头看着棋盘上旋转的棋子,伸手将其按下,没有说话。
年轻道士摊开双臂,感受着明媚的风拂过身体,他转身走出了院子:“现在我要去做第二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