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欣坐在窗边,神情十分纠结,秀气的眉毛都隐隐扭成了一团。
顾寒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呼吸骤然一轻。
他惯于看穿人心,无论是身边看似胆小如鼠实则细致缜密的秘书,还是和顾氏明争暗斗的老狐狸们巴不得把他从顾氏总裁这个位置上踹下去的心思,他全都心知肚明。
宁雨欣同样。
顾寒惊喜于一个能无需解释就听懂自已弦外之音的“知已”,又震撼于她的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
她和自已遇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口口声声要赚钱,标榜自已是个见钱眼开的道士,将自已真正想要的一一隐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宁雨欣和谁都能聊,甚至能聊得很愉快。
她身上有种精于老道的世故,那是从无数人身上看来的经历一点一点积淀下来的成熟。
但她身上却还有一点格外珍贵和不合时宜的天真——若非如此,谁会用自已的法器在游乐园制造一片轰动全球的“火焰云”,只为了给自已老板庆生呢。
顾寒发现。
宁雨欣心里有她自已的一套价值准则,那准则捉摸不透。
连带着她这个人都扑朔迷离起来。
顾寒一眼一眼地看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目光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渐渐发现,宁雨欣心里藏着许多的秘密。
那些秘密才是“宁雨欣”这个人的底色所在,那些秘密被她静静地放在心里最隐秘的角落,不见天日。
顾寒一朝心动。
不是没动过强制将她留在自已身边的心思。
反正她喜欢钱,喜欢华丽的东西,喜欢躺平偷懒。
这些他都能给。
去晚宴的路上,他主动表白心迹,就是一次隐秘的试探——他要知道宁雨欣接受他的底线在哪里。
不过最后,顾寒还是放弃了。
他再次感受到了宁雨欣的抗拒。
她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想要将一切都混过去,什么都不承认,什么都不接受。
然而此刻。
顾寒隐隐觉得。
宁雨欣像一只顽固的深海蚌鱼,艰难又小心翼翼地要对他敞开一条缝隙。
他小心地放轻了呼吸和声音:“你说。”
宁雨欣端了杯冰水在手里,没喝。
夏日的风很快吹得杯子边沿沾满了冰凉的水珠。
她仿若未觉,哑着声音和顾寒说起了刚才做的那个梦。
顾寒听得眉头微皱:“那是什么?”
这男人果然够敏锐。
宁雨欣叹道:“那是梦魇,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烦人东西。”
是一块被师父捡回来之前基本天天追着她霍霍的狗皮膏药。
后来进了道观,师父教了她各种各样的解梦之术,给她调配了清心茶。
她一喝就是十几年。
那梦魇才渐渐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不再没日没夜地找她。
“我以为这东西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
顾寒轻声问:“今天之前他还找过你吗?”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老板。”
宁雨欣撇撇嘴道:“一年前,哦,准确地说是一年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