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月,雷雨阵阵,在寂静的病房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哐哐作响的声音,跟着便响起了暴怒的吼声:“滚,给我滚……”
这是霍建祥的病房里发出来的,值班的护士送药来,准备喂他吃,他却大发雷霆,顺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东西便使劲地往地上砸。
护士被他吓得脸色发白,药丸散落了满地,她神色惊恐地说:“霍先生,你不吃药,你的伤很难好的。”
“我的腿都断了,我还吃什么药,我吃药我的腿就能好起来,我就能站起来吗?”霍建祥不能接受自己成为瘸子的事实,他手能抓到的东西,都已经被他砸在了地上。
病房的地上,已经一片狼藉,护士被他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我不要当一个瘸子,我不要……”他是霍家的堂少爷,他爸有的是钱,他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他不甘心,他不服……
护士见他双眼充满了暴戾的猩红之色,脸更是狰狞得恐怕,仿佛要吃人似的,不禁吓得瑟瑟颤抖,试图安慰他:“建祥少爷,事已至此,你冷静点,现在医学这么发达,霍家又在外面请了专家赶来,你就忍耐一下,说不定他们会有办法让你站起来……”
“你骗我,我的脚都已经断了,还怎么站起来,你骗我……”霍建祥脸上的神情更加狰狞恐怖,抓起了枕头,用力往她砸过去。
那枕头砸在了护士的头上,护士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赶紧撒开脚步就往外面跑,她最怕就是遇上这种蛮不讲理的病人了。
随着咚的一声,护士太过惊慌,没有注意,跟快步走来的霍震西撞在了一起。
随着轰隆的一声雷响,护士迅速抬头看去,但她对上了霍震西那一双噙着杀气的眼睛,顿时吓得魂儿都快飞了,颤抖的声音,赶紧道歉:“霍二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不长眼的混账东西。”霍震西正心烦意乱,被她这么一撞,怒火更是马上就点燃了,反手一巴掌就打过去。
那一巴掌打在了护士的脸上,直接就把她打得摔倒在地上,护士惨叫一声,伸手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痛的脸颊,赶紧爬起来,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霍震西快步走进病房里,看到一地的狼藉,眉头顿时紧皱,又气又心疼地说:“你这是做什么?”
霍建祥看到他来了,顿时委屈得红了眼,攥住拳头,用力地捶着病床,哭唧唧地说:“我不要当一个瘸子……”
霍震西立即说:“谁说你会当一个瘸子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一定会让人治好你的腿,让你没有障碍地重新站起来。”
霍建祥看向自己打着石膏的腿,眼泪差点就忍不住崩了,大声说:“医生都给我判了死刑,我还怎么站起来,你不要骗我了。”
“我不会骗你的,就算你的腿截肢了,还能装假肢,你相信爸爸,爸爸不会让你当瘸子的,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骗你……”
霍建祥突然伸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嗓音有些尖锐地问:“爸,你告诉我,你在外面还有没有私生子,我是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
霍震西顿时一愣,说:“你受伤的是脚,怎么脑袋都不好使了,我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子?”如果他有私生子,他早就接回家里来了。
霍建祥却不太相信他,毕竟以他当年不亚于霍震南的风流,霍震南有私生子,他不可能没有的,秦明曦提醒他的话,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着。
他紧紧抓着他的手,不太自信地追问:“如果你在外面有私生子,你会不会把你的家产留给他,不留给我。”
霍震西一向嫌弃他不够聪明,不能为他做大事,当他知道,他在外面可能有私生子的时候,他真的很害怕,怕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
霍震西看着他那一脸担忧紧张的神情,心顿时颤了一下,也不禁有些怀疑了:“建祥,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难道你查到了什么?”
霍建祥的腿断了,他又不够聪明,完全无法跟霍冽宸斗,如果他真有私生子,那他就得放鞭炮庆祝了,他一直觉得只有一个儿子,真的太少了。
看着霍震西眼里闪出来的光,霍建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慢慢松开手,摇头说:“我没有,我只是担心,如果你有私生子,你会让他继承你的一切,你一毛钱都不给我。”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如果他真有私生子,他在家里,肯定连站的位置都没有。
霍震西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原来他只是假设而已,他轻咳了一声,说:“你别想这么多了,你是我霍震西的儿子,我的家产不给你还能给谁,但你得答应我,就算腿断了,也不能自暴自弃,你得给我振作起来,听到没有?”
霍震西说到最后,神情严肃了起来。
霍建祥靠在床头上,有些意兴阑珊了,轻轻点了点头,敷衍地说:“我知道了。”
“建祥,不是爸爸对你严厉,你也要争气啊,这次被苏尽欢摆了一道,让你痛失了当上公司财务部主管的机会,我也很愤怒很心疼,但你要记住,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能成功,我们一样可以的。”
霍震西看着他,苦口婆心地劝着。
霍建祥用力握住拳头,脸上露出一抹阴沉的寒意,说:“苏尽欢那臭婆娘,竟敢用诡计骗我们,秦明曦又打断我的腿,这两笔账,我一定会找他们算清楚。”
看到他一下子充满了斗志,霍震西终于放下心来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窗外闪过一道闪电,随即轰隆的一声巨响,一记响雷响彻天际,威力大得玻璃窗都震动了。
霍建祥抿了一下唇,说:“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累了,我想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霍震西看了一眼他打着石膏的腿,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霍建祥从枕头机,在网上搜索了一会儿,找到一家私家侦探,然后点进去在线沟通。
他编辑了一段信息发过去:“帮我查一查霍震西接触过的所有女人,我想知道她们跟霍震西在一起后,有没有生过孩子。”
对方很快就回应了:“是哪位霍震西,是锦城霍家,霍二爷?”
霍建祥微眯深沉的眼睛,手指迅速在手机上划着:“没错,我会先给你一笔定金,只要你能查到有用的资料发给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对方:“请问,贵客贵姓?”
霍建祥眼神越发的阴沉冰冷:“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管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行了。”
对方:“明白,你先付一笔定金,我这边马上建立档案,马上安排人手去调查。”他发了一个收款二维码给他。
霍建祥没有犹豫,马上就给他付了一笔金额不小的定金,他没能成功回到霍氏集团工作,现在腿又出了事,他必须得未雨绸缪,绝对不能让有可能出现的孽种抢走属于他的东西。
外面的大雨依然沥沥地下着,白浩宇在病房里陪着小倩,等她睡着了,他有些烟瘾犯了,便走到外面去,准备抽支烟。
他刚走到走廊楼梯间那就隐约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他顿时皱了一下眉头,赶紧收起烟,快步向着声音来源寻过去,只见一个护士坐在楼梯前,正伤心地哭着,拿着手机,一边哭一边发信息,很委屈的样子。
白浩宇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看到她哭得这么伤心,有点不忍,便走过去,关心地问:“小姐,你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护士只顾着哭和发信息,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来,突然听到声音,顿时吓得手一抖,手机没抓稳,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白浩宇见她被自己吓到了,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弯腰捡起手机还给她,说:“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护士伸手接过手机,脸上布满了无措的神情:“你……你怎么在这里?”现在已经夜深了,病人早就已经休息了,他看起来不像是病人,应该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病人的家属,烟瘾犯了,想到这来抽烟。”楼梯里的灯很亮,白浩宇一眼就看到她脸上那一抹明显的巴掌印,随即皱眉,“你的脸被人打了。”
护士顿时喘了一口气,立即伸手捂住了有些红肿的脸,微咬了一下唇说:“刚才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病人的家属,被他打了一巴掌。”她的眼睛一下子又变得湿润了,泪水在里面打转着。
白浩宇有点震惊地看着她:“就因为你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就挨打了?”这就过分了吧。
护士低垂着眼睑,一脸委屈,卑微地说:“谁让人家有钱有势,都怪自己不长眼睛。”她已经当场道歉了,但还是逃不过挨打的命运。
有钱有势,还这么蛮横的人,白浩宇眉心紧蹙,问:“是霍家的人?”他知道霍建祥也在这医院里。
护士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有些惶恐的神情,然后向着前后楼梯看去,见没人了,这才送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嘘,你别说这么大声,霍家的二爷手段很残忍的,被他听到我们在说他的坏话,那就不得了。”
他果然没猜错,是霍震西那老狐狸,白浩宇用力攥住拳头,重重地往护栏上一捶,气愤地说:“我可不怕他,像他这样的人渣,就该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他除了持强凌弱,争夺霍家的家产,他还能有什么建树?
他不怕霍震西,但是护士却快要被他说的话吓死了,她握紧了手机,迅速站了起来,有些慌张地说:“先生,你说话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我得去值班了。”
像霍震西这样的有钱人,不是她小小一个护士就可以得罪得起的。
白浩宇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点燃,直到抽完了,去洗手间洗了一下脸,这才回到小倩的病房。
他才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小倩挣扎的痛苦叫声:“不要……救我……快救我……救命……救命啊……”
“小倩。”白浩宇大吃一惊,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迅速推开房门,快步冲了进去。
只见在昏暗的灯光下,躺在病床上的小倩,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惊恐的神情,双手不断地在半空中乱挥,而她的双眼还是紧闭着的,嘴里不断地发出难受的求救声。
她显然是在做噩梦了,她一定是梦见了自己溺水的场景,白浩宇冲到床边,抓住她的手,关心地说:“小倩,你别害怕,你做噩梦了,快醒醒,小倩,醒醒……”
“救命……救我……白大哥……啊……”
小倩挣扎了几下,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浩宇,蓦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惊恐害怕地说。
“白大哥……我梦见我溺水了……好可怕……我灭顶……无法呼吸……好真实……”
白浩宇突然被她抱住,愣了一下,俊脸上不禁浮现起了一抹有些不自在的神色,他抬起手想推开她,但她似乎很害怕,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身体色色颤抖着,他有点不忍心了。
他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背上,安抚地拍了拍,声音低哑地说:“你只是做噩梦,没事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小倩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抱着对方,顿时脸颊一红。
她赶紧从他怀里退出来,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口,突然眉头一皱,低头往心口看去,脸上露出了着急的神情:“咦,我的项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