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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批评教育(2 / 2)

“咳!也用不着说,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这也是规律性的!”大个子靠近一步,“眼下你的心情,用个名词来说,就是思想不通,或者叫闹情绪······”

他想寻找更恰当的字眼,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便脱口说道:“反正就是脑子里光打仗!是那么回事吧?”

“有一点!”尤林冷冷地道。

“不是一点,”张清立纠正说:“恐怕是全部,咳!悔不该那天晚上我多了两句话。要是我不给你烧上两把火,恐怕宋队长也不一定批准你。这我也有责任。好,你散散心去吧!把"情绪"散掉了,早早回来。”

尤林出了村,又心不自主地朝南面小山上爬去。

路过山脚下的那条小河,连那薄冰覆盖下的流水发出潺潺的响声都没听见,爬到山顶,回头看看,村庄、树木、房屋和山影连在一起,蒙着迷茫的夜色,说不清楚也清楚,说清楚也不清楚。他找了块石头,倚着一棵粗大挺拔的赤松坐下来,把头埋到膝盖上,在想什么。

想了一会,脑子还是乱糟糟的,心里仍是不明亮,一阵初春之夜的寒气袭来,他打了个冷战……

仅仅才坐了一会,他心里就泛起了阵阵孤独的感觉。那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形象没有了,同志们那匀称、和谐的鼾声没有了。他感到象一颗水珠跳出了江河一般,那条革命阵营内的无形的纽带,好像被他自己挣断了。

尤林觉得肩上有如亲人般的被轻轻拍了一下,他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王长林。他态度庄重,神色宁静,深邃明亮的眼睛里,迸出友爱的光芒。

尤林万万没有想到指导员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打从第一次见到王长林起,尤林心里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他在龙窝铺播下了革命的火种,像是扑不灭的野火、伐不尽的山林一样,在百姓中生了根,逐步扩大起来。

是他指引尤林走上革命征程,并教导他如何对待人生······

尤林急忙站起来,倒被王长林按住了,随即也挨着他的肩膀坐下。尤林不大好意思,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心窝里那颗滚烫的心在“笃笃”地跳,就连他自己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厚厚的嘴唇使劲抿了两下,问:“指导员!你怎么来啦?”

王长林坐在他的身边,望着他那阴沉不快的脸色,很有风趣地回答说:“因为你在这里等我,所以我就来啦。”

尤林只觉得脸上一阵热乎乎的,两眼望着青石峰看山的老爷爷送给他的破绑头,不吭声。

停了一会,尤林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长林点点头,信任地看了尤林一眼,道:“估计个差不多。铺上没有人,屋里没有影,还不是跑到外面来了?”

“指导员!”尤林望着王长林沉着老练的神态以及和蔼可亲的表情,要把心里的话,全部掏出来:“我……”

“说吧!”王长林望着柱子那张圆浑的、涨得发红的脸,鼓励道:“我傍黑天才从外地开会回来,刚刚听到了这次去执行任务的经过。我也听听你的意见。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们才能摸到你的真实思想……”

“我想走!”尤林不弯不转,开口把心灵的窗子敞开了。

王长林畅朗地笑了。

拍拍尤林的肩膀,认真地问:“你往哪里走?你的根早就扎进这个战斗的集体中了,不信你试试,你能走出去?”

尤林面对着这个曾经引导他认识革命和参加革命的人,坦率地说:“指导员!我打了敌人,得了枪,路上吃了苦,生了病,倒招了一身错误,还得挨批,还得检讨,这我想不通!”

他拿出看牛的习惯动作,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来,抡起涨满力气的胳膊,朝着一棵树上砸去,石头击到树干上,发出“铮嗡”的响声,他说:“我想另找部队去!在哪里还不是革命,还不是打敌人?何必在这里受这个气?”

王长林静静地听着,等着尤林说完了,感到他把肚子里的气全发泄出来了,才望着尤林的脸,开口道:“你说了半天,我听着主要是两个问题。一个是队长训斥你,动了态度。另一个是打了敌人得了枪还得检讨。这两个问题又是互相依存、联系在一起的。是不是这样?”

尤林心里憋着一股气,不快地说:“有这么一点……”

“不是一点,”王长林纠正说,“是全部吧?”

尤林侧着脸望着王长林,再也不吭声了。

王长林再看看面前这个战士,不觉想起了刚见到尤林时的情景,想到他镰砍“毒蝎子”以后深夜离开家乡的情景,心里自言自语地道:“尤林啊,尤林!你有一肚子阶级仇恨,有一股子勇猛劲,可是苗子再好,还要党来抚育,经过实际斗争的磨炼,才能茁壮成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