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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1 / 2)

后半夜时,有听到怪声的村民偷偷将房门打开,在后山方向半山腰处,原本清虚观的位置此刻灯火通明,不过很快人们便发现,那不是灯火而是失火了。

踩着房梁碎瓦,一步步走到那些失心疯的道士面前,一团幽影在确认四周没有人醒来时,渐渐显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鸟头人身的怪物,它那巨大如人头般的鸟的面孔上,两只猩红色的眼珠映照出面前的一具具昏死过去的道士。

而在他落下没多久,又一只同样的黑影落下,它灰色的翅膀在落地后便自动收起,像是一只放大了数倍的猎鹰。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气味,嗯…不像是道门中的。”

先前鸟头怪物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拨动了几下,继而嗓音尖锐的说出这样的话。

在它身后的那个怪物环顾一圈道“洪道人无故发疯,击伤击杀同门无算,这手法很像那几个邪教。呵呵,说起来,和咱们地府有矛盾的恶人倒也不少。”

鸟头怪物没有肯定或否认同伴的猜测,他盯着地上那柄断裂的桃木剑的碎片,思存了下,若有所思的反问了句“会不会是故意掩人耳目,误导我们呢?”

身后的黑影扬起脑袋,他回看向山门之下,那里有人举着火把成群结队而来,似乎是附近村民。

“走吧,既然对方这样挑衅,想必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神婆那边小灰已经去盯着了,今晚咱俩去城里那几个流通站逛逛。”

说着,那幽影化作一个人类的模样,头上带着道冠,身披素青道袍,俨然一副出世高人的模样。

该化形的道士摊开手打量了自己几眼,继而见同伴看来,他兴趣破浓道“乌鹊,你且看我像不像人?”

被称呼乌鹊的那位并没有回应自己同伴恶趣味的意思,他只是跟着将手在脸上一挥,一阵黑雾过去,鸟头竟然变做一个冷峻少年的模样。

火光下,二人背后的羽翼同时张开继而扑棱着飞离原地。

晚间,临睡前,孩子窝在被子里,看着师傅为他盖好被子,这时,小朋友嘿嘿说道“师傅,我还想听故事,再说一个吧。”

福生望着自己的小徒弟,他表情难的有些严肃道“已经到时间了,刚才还答应我什么来着,现在又忘了?”

孩子只能有些委屈的奥了一下,继而乖乖闭上眼睛去。

福生看着孩子入睡,等听到孩子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后,这才吹灭一旁的蜡烛。

靠在一张简易床铺上的福生,双手抱着脑袋,因为缺钱,一大一小住的是别人家的柴房,不过收拾收拾也有蛮大的地方,刚好够躺下他们两人的。

听着外面远方狗的叫声,福生没什么睡意,他于心底里默默盘算着今晚的事情。

首先,他没有施展任何道法,只用了剑术除鬼,其次在给那受地府贿赂的道士植入魔念前,露出了玄门的标志,这也是一个误导,等到事后,那入魔的道士哪怕魂魄被人抽取回忆身前也只能得到这些信息。

当然,福生明白,作为一只专门以潜伏巡游的鬼王部队,这些家伙肯定有各种方法和手段检测到自己留下来的那些痕迹。

可,这又何尝不是他想看到的呢。

如今鱼饵抛出,大概今晚就会有一些小鱼要往这个网里钻,还不够,想要揪出河东道里的一些个大鱼,这还远远不够。

轻轻吐了一口气,福生两眼盯着天花板上的黑灰,他没由来的觉得这样的自己好陌生。

一两个邪魔外道的死不足为虑,一整座城里那些无辜的道门中人当鱼饵也变得无所谓,只要达成目的,哪怕有所牺牲也是值得的。

若是从前的自己,只怕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福生将脑后的一只手伸了出来,借着屋外的月光,他愣愣盯着自己的掌心。

他想起自己已故的师傅最擅长开解人心,或许今日之果就在于当初擅自使用一剑一心时埋下的祸根。

当初,在看到顾湘君舍身取义时,他选择抛弃了过往的一切,也是那时,魔性出现并根植在了他的心中。

哪怕后来清醒,意识到自己陷入到极度危险的境遇,也马不停蹄的赶往地府,由此魔心壮大甚至后来反客为主,占据了他绝大多数的理智。而后来的帝君降临,让他恢复到了以往最好的状态,但解封过后的魔性就算除得了一时但却除不了一世。

现在想想,自己可能真的是着了魔,只要一涉及到顾湘君,自己就完全没法思考,只能依循本能,一次次和魔鬼做着交易,最终,心魔反噬,吞掉了自己。

到底,他既没能看明白自己,也没看懂自己的心魔。明明被他完全占据了主导权,却依旧保留着理性的一面。

看着掌心处那些粗糙的纹理,福生眼前似乎又回忆起之前见到天雷时的画面。

那团可怖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肉泥预感到死期将至,强行将自己这部分良知分离出去。只是可惜了天师府的那位老天师,强顶着污染,为后辈们点名方位,最终被天魔的残念占据了肉身。

算上邓州城一战中死去的两位,天师府应各种情况折损在他手中的真人便已有三,其余弟子等更是不计其数。

张福生啊张福生,若是从前,你还有脸苟活于世?

他面对着月光,神情逐渐变得浓郁,仿佛一块经年累月被人捶打下的石头。但,眼下他还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