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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1 / 2)

将军府,不大。

从外绕一圈大概也就半柱香不到的功夫,相比较人家几进几出的大宅子,这古都内的将军府可以说是极为简约了。

原本,公侯府附近也没什么像样的宅院,原本一些大的,僻静院落要么集中在城东北角,要么紧挨着宝象庄严的道寺,甚少有贴着市集皇城大道的。

这大白天的,巡逻士兵一茬接一茬,十步一岗,毫不含糊。

我上下打量了几眼,确认院里再无其他暗哨后,这才小心的站到一处墙角,利用招魂法,将一个小纸人塞了进去。

纸人扑腾了几下落在院子里,四下张望着,见几个士兵没往这边瞅,一溜烟小跑着沿墙根进了里屋,挨个房去找。

我会的道门法术不多,没有那些个穿墙遁地,也就只能使唤使唤一些个纸人小鬼来。

也亏的巴卫那边闹出点动静,把府里那个望气士给勾了出去,不然,我还真不好下手。

其实,今日行动委实是仓促了点,尤其是要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获得想要的东西,几乎难如登天。

嗯…这个说法也不准确,毕竟我现在登天也不难,那要不换成难如遁地?

纸人小鬼一路撵着赶着进了里屋,这刚一抬头,只听一声猫叫。我在外面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坏事咯,我怎么把这玩意给忘了。

案台上房梁上原本无所事事的花斑白猫突然间像是看见了什么,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浑身毛发倒立,嘴里发出不安的叫声。

屋子内原本有些困顿的穆将军闻声清醒了些,他揉了揉额角,往后靠住椅背,抬头看向房顶的花猫,小声说道“我在办公呢,小声点。”

这穆将军养猫的事城里不少人都知道,但巧的是,我不是这城里的,我一个外人从哪知晓去。

于是,纸人在猫咪的注视下行动僵硬。

我毕竟只是喊阴魂来帮忙,如今又得自己转手操控纸人,麻烦不说,还得分心留意周围。

那只花斑白猫叫了一声后,身子伏低,它一个轻巧下落,身子竟然没发出一点动静来。

穆将军见这养的小家伙没理会自己,而是径直朝门前跑去,也跟着探头去望。见一物忽闪着跑到一边,他大觉疑惑,于心里道“老鼠?”

平日里,虽没见自家这花猫捕过鼠,但猫类好杀生乃是天性,此番想必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小动物。如此想着,穆将军也懒得理会,他打了个哈欠,直接往后靠着椅背,想着就这样小憩一会儿。

院外,躲在一角的我闭目操纵着纸人在屋子里飞奔,身后那只花斑白猫紧追不舍。有那么一瞬间我都在想,难不成这花猫是有什么特异。

但这个想法很快便被我排除了,先前它躲在房梁上一声不吭,我都直接忽略掉,没成想这动起来就跟只苍蝇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我低声诵念着,四周阴恻恻的,继而又有几个鬼影飘了进去。

白日里,要请阴鬼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日头毒辣,哪怕你手里有遣仙令在,也不好使。

而我运气算是不错,正好逮到附近藏匿的游魂,这些平日里躲藏在荒宅院落里的家伙们,离着兵险之地当然是越远越好。但也正是这种常年用兵的地方,才会出现少量冤死枉死的孤魂,有道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遣使着那几位纠结在此处宅邸之外的孤魂进入宅子,只一瞬间便感觉几位阴魂状态异常,几乎难再自持。

“先前那望气士?”意识到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点,纸人上的阴魂可以通过是因为道法加持,借此瞒过了院中法阵。而我情急之下,没去破坏,导致招来的阴魂们一旦踏入便形似进了牢狱,里面苦楚繁多,使阴魂无端暴露,不久便会消散人世。

“倒是我失策了。”忙将那几位阴魂招出,我给几位无端端受了无妄之灾的阴物们赔了一礼,随即遣散他们回到自己所在。

屋子里,那只猫已经叼着我的纸人上了屋顶,而第一轮斗法我已然输了,眼下只能想其他法子。

我自进去却是不难,但要想避开所有耳目就得动用非常之法,可我这非常之法也就千斤闸和安魂符好使,这两个都很难不让人察觉到端倪。

果然,不是正儿八经师傅带的,就是不一样。如果是福生或者楚清河,此时恐怕已经拿着那公文在返程的路上了。

仅从道法上而言,我差他们太多,会的就那么三两下,无论是武艺还是心性也都差强人意。

一边自嘲着,脑子里也不停的在转,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偷摸将东西带出来而不被发现。

想着想着,新一轮的值班人员中,好像有个在偷懒。

一大早,官兵封了延康坊在内,四五座相连坊市,如此大的规模,饶是城防那边也不得不派人过来询问。

晌午之前,已经陆续盘点完,唯有延康坊这一处仍是重点,据说,里面查出了不少违禁物品,甚至有关系到边军的。

巴卫在弄清楚这一层含义后,可选择的地点就有得考究了,既然要引那望气士,必然得有足够的饵来钓。区别于一般道士,望气士本身更类似于术士的一种,是以巫卜晦术为主。

此类人群,像是来自辽东的萨满,亦或者南边的巫医,都是天生的术士。

小心步入一个院子,里面有口老井。巴卫趁没人悄悄赶到这儿,沿着井口往下钻去。

凭借着对水性的掌控,他清楚的感知着这井口下方不远处联通着一条地下河,而河流汇聚通往附近的河渠。

一点妖气散出。

巴卫在此默默等候,听闻我的描述,他大概知晓望气士的一些特点,天生阴阳眼,通命理术法,此番选在将军府附近,只要那家伙不是在打瞌睡,估计闻着味也就过来了。

默默计算着时间,大概天上日头才过去了半刻,巴卫便感觉有一道不同以往的气息在小心逼近。

钓出来了!

巴卫睁开双眼,随即他身子一摆,黝黑皮肤上好似有鳞片张合,井中狭小空间内水波沸腾,好似滚烫的开水般。

那被气息勾引着跑过来的是个年岁不大的家伙,他一身便衣文士袍,戴方角头巾,三角眼,八字眉,看起来很奇怪别扭。但就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从门外轻轻一跃,踏着墙面翻进这间没人的屋子后便一动不动了。

水下的巴卫因为没能有探知井外的本事于是只能去等。

听的窸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刺啦声响随即划过长长的空气,由远及近,朝井里丢来。

巴卫睁大双眼,他第一次见着这么个屁股后面挂着烟火的玩意,像是根其短无比的烧火棍。

然而就是这么个东西,在啪的入水之后,沉默了不到半息时间,猛地炸开,仿若惊雷。

这爆竹本身威力不算大的,比不得工部用做开山破土的那些,只算是民间那种大号爆竹。威力嘛,勉强能炸个土坑,但在这水中可不一样了。

莫名其妙被这么炸了一下的巴卫只觉得周遭水域顿时失去控制,接着无数巨力裹挟着他将他周围给搅个翻天覆地。身处水井之中,空间极小,爆炸的余波来回排荡经久不休。

接着,天上又丢下来两三枚,皆是与之前相同样式的。

混乱之中,巴卫觉察到这一点时,那爆竹已经临近。忍着被搅的天昏地暗的恶心劲来,巴卫调动起一串水帘,将那爆竹拨开。

水帘触碰到爆竹的一瞬间,爆炸声起。

如此,噼里啪啦一阵响,外面那位见炸的差不多了,遂探个脑袋往井口去瞧,见里面黑漆漆的,蓝青烟气不断往外去冒,那人点点头拍屁股准备走人。

谁料,被炸了半天的水井突的往外射出了一大串水珠,与此同时,那院子里的家伙咦了一声,随即身子没躲闪及时被一水柱拍倒在地。

“好小子,还治不了你了!”那人骂骂咧咧的就要起身,又一发射来,不偏不倚正是往他这边。

那人左右腾挪着,一时间院子里到处都积了水,也不知这家是主人出游还是怎的,周围邻里都惊动了。

深知久拖不得,那人索性也亮出底牌来,可当他刚抽出空来从兜里掏出那碧幽幽的玉笏来时,井下待着的巴卫已经率先窜了出来。

之前还没感觉,等这所谓望气士掏出一连串不成文的东西来时,巴卫才觉得不对劲。

若是能比一派宗师的望气士在此,又何须假借这些外力,更不可能被他撵的像个龟孙子似的。有且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眼前这货压根就不是。

从井口出来的一瞬间,刚好对上那人探出手来的动作,巴卫与他短暂对视时,手臂已经抬出。

诺大的水球好似大锤砸下,那穿寻常布衣的年轻小伙眼睛睁大老大。在水球来临前,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