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绝颜忽然就心领神会了,悠悠众口,千夫所指,莫名地她想起了凡间栖凤阁里那个被禁锢的骄傲青鸾,不谙世事,不知人心深浅,以为恣意潇洒不愧于心就万事大吉,却不想不明就里地成为众矢之的。她一直觉得锦婳是主使,可是这么多年磋磨下来,她却觉得锦婳也就是推波助澜把事态拧得紧了些快乐些,一个人人寿数不过几十年的环境里,人人自危,臆断一切。就算没有锦婳,情况有能好多少呢?她难免对这位勇敢的女子惺惺相惜,这位比她牺牲得更多,甘愿为了心之所爱披荆斩棘,然而所托非人,那位至高无上的天下共主连为她说句公道话都张不开嘴,可怜一片丹心错付了。
宗政礼司攥紧了拳头,几番欲开口却仿佛又把话咽了下去,似生吞了一场没有结论的争辩,气愤又无能为力。他似乎心有所感,局势失控,他也有过,他当时恨不得封了所有人的不安分的嘴,杀了朝堂上所有参奏绯绝颜出宫的佞臣,可那是不可能的,失控真正的意义就是你看着事态如决堤之洪,独自螳臂当车只是送死无用。
绯绝颜扭过头去,不想再听佐老的粉饰太平:“说结果吧,控制不了最后就打算把那位封印了事,把她当做丰功伟绩之后意外的污点擦掉。”
佐老摇头:“并非如此,局面虽然扭转然而创世之神也耗尽心力,本想亲自出征与其相见当着众人的面揭示一切。当时深受其害,行事激进的一派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多番阻挠,制造事端,创世之神疲于应付最终倒下,自知所欠太多,殒身前留下手书,嘱咐当时知情的两位亲信,一定要为那位女上神平反,召她重回神域。最坏的结果,若不能正名,至少要保她性命。”
绯绝颜和宗政礼司互相看了看,绯绝颜先开口:“正名既然没有奏效,那么封印虚无界就是所谓保全性命吗?那么这两位亲信对保全性命的理解也很别出心裁,或者是别有用心,为自己添加功绩助自己登高位吧。”
宗政礼司立刻明白绯绝颜所指,的确跟随创世之神的一定不是普通的上神,主张封印强魔于虚无界的正是天界当时的首席,如此亲信当属天界,那么所说的两位中另一位又在何处呢。
宗政礼司说:“既然创世之神留有手书,手书何在?”
佐老叹口气说:“创世之神殒身之后,两位亲信上神意见并不统一,他们一个主张公布手书为女上神平反,另一位却说此举杯水车薪,且真真假假那女上神也祸害不小难逃罪责,不如留那女子性命,既不会激起三界事端,又完成了创世之神嘱托。最后后者联合多个势力雄厚的神族排挤手持手书的上神,最终那位上神负气出走不问世事。之后的事情你们大概都知道了。”
骐风砸吧砸吧嘴说:“对错难说,但就做为男人来说,这事办得不怎么地道。”
佐老瞪他一眼,“创世之神为三界而生为三界而殒,并无存私,神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你的小小神官不得妄议。”
骐风一挺脖子,不认同却也不敢反驳了。
绯绝颜倒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本来还对婴宁看男人的眼光担心,如今有点明白婴宁为什么钟情于他了。
宗政礼司看着绯绝颜对骐风略带赞许的眼神,心中一点点地刺痛,转而看向佐老,问道:“如此说来虚无界怨气冲天情有可原,形迹却令人发指。但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绯绝颜玉笋一般的手指拖着腮,接着说:“你会是想说找到创世之神的手书为虚无界正名暂平戾气吧。”
佐老听这话有点意外,宗政礼司却对绯绝颜猜中他的意图并不奇怪。
“我正是这个意思,虚无界脱离掌控很大程度上也是源于误会,如果能够解除误会转移虚无界的怨恨暴戾,也许我们还能多赚些胜算。”
佐老听后陷入深思。
绯绝颜却说:“你不会以为一个为爱入局恨到发狂的女子因为一纸手书,一切就能烟消云散吧。她危害三界已久,三界对虚无界积怨已久,这些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消的。你只是打算转移注意力,之后还是要以绝后患。”
宗政礼司理智地说:“我不否认,虚无界早已经超乎我们想象地发展,以我们现在三界所有的有生力量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交锋在所难免,但,除了争取时间,于情于理,我还是觉得应该给那位女上神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