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绝颜点头:“知道,圣馨姑姑当年战功赫赫,是巾帼典范。可惜英年早逝,战死沙场。她是神凤族的骄傲。”
冠焱说:“是,她是神凤族的骄傲,你可知她亦是为父心中的痛啊。”他眼眶渐渐泛红,“当年你姑姑何其英勇,不让须眉,为父也觉得有妹如此是全族的荣光。可是你可知她多年征战,伤病无数,痛到无药可医?为父倾尽全力也只能输些神力给她缓解痛苦,最后那一战,她本可以不死,奈何强敌来犯,她又多年伤病,且征战多年早为妖魔所记恨,我当时被魔族设计拖住,圣馨陷入重围,法力耗尽,她……她是被那些魔寇活活撕碎而亡的呀……”冠燚忍不住老泪纵横。
绯绝颜惊呆了,她从未听人提及此事,每每说圣馨姑姑身故只说是战死,却不知是如此惨绝人寰,她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把那些凶手揪出来千刀万剐。
“为父当年并非势单力薄,面对强敌,仍然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亲人,才让圣馨死得那么惨,她明明还那么年轻,从小喜欢鲜花,喜欢打扮,她情窦未开,尚未出阁,唉……所有女子应该拥有的一切她还没来得及及拥有就……为父自那时起觉得,男子本就被这世间标榜了身先士卒,也享受了男权带来的尊荣。但女子不同,女子本就承受了生育养育的重担,生来娇柔,比起壮志凌云更应该一生都被呵护,世间的分工本就不同,不必同须眉争高低。我常常想,若你圣馨姑姑只是个修为低微安守内阁的寻常女子,被父兄呵护长大,嫁得良人与夫婿举案齐眉,大概显现我们还能一起喝茶聊天,子孙满堂。”冠燚说着用衣袖擦了眼角。“可惜她选了另一条轰轰烈烈的路,她是神凤族的骄傲不假,但何尝又不是神凤族的遗憾哪。所以我那时就下决心,不想让我的女儿再走这条满是荆棘的路。”
绯绝颜说:“可你利用女儿与神族世家联姻也是事实。”
冠燚看绯绝颜的眼光凌厉了些:“身居高位,必然所思高远。我不否认考虑你姐姐们的婚事时,也掺入了氏族利益。但能为女子撑一片的男人不单是靠自己的肩膀,还有他身后的家族,实力财力雄厚才配得上我的女儿,为人父者当然会考虑周全。只不过,为氏族带来益处是联姻的附属品而已。”
绯绝颜扭过头,对父君的看法不以为然。
冠燚接着说:“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但战争的惨烈你应该有所领悟了,我一直想让你远离杀伐之事,你却执意要证明自己不输男儿。你是为父的女儿,为父怎能不知你天资过人,只不过想让你一生安逸罢了。却不想反而激发了你的逆反,时至今日虽不同于我所想,我倒也想开了。在你圣馨姑姑之后,有个女将也不错。”
绯绝颜反复咀嚼着父亲的话,猛然间觉得父亲苍老了许多。她印象中那个不苟言笑,伟岸威严的父君,从来都是不可逾越的存在。可是如今坐在她身旁的,却似寻常人家的老父亲,皱纹割破了他的冷峻,岁月的留白染遍了他的乌发。绯绝颜忽然觉得心里针扎一般,眼角微微湿润了起来。
可她没忘此行的目的,更想尽快转移话题:“父君,当年封印虚无界的时候您可在场?”
冠燚满脸疑惑:“怎么好端端问起这个来了。”
绯绝颜失落地说:“也许是我的执念,只是有不可开解之事,定要弄个清楚。”
冠燚端详了绯绝颜一会儿,见她表情坚定决绝,只好接着说:“也罢,当年那虚无界说穿了,不过是把脏东西都扔到一处,其他地方干净些。奈何那些东西既然消灭不尽那就不是好对付的。为父当年恰逢有伤不宜参战,所以具体的细节知道的不多。但听闻族中参战生还的将士转述,也知道个大概。魔修魔兽、凶兽妖灵不计其数,皆不是善类。神仙大军死伤不计其数,最终却把那些邪魔归至一处。也就是现在的虚无界,那里因创世之神殒身,三面环炼水,绕炎气,唯一可以出入的地方就是后来诸神封印结界的地方。”
绯绝颜想了想,也是一方天地三面都是沾到就尸骨无存的的炼水,还有蒸发出来的炎气冲天,那炎气吸入丝缕就算是上古凶兽也顷刻毙命的。这样的地方任谁也插翅难逃,这神仙联盟大军还真是会挑地方,出入口就这么一处,被众神封印得死死的。
“可是……那结界牢靠吗?这么久过去,会不会有所削弱,毕竟那地方非魔即妖,或者会不会经年累月后反而被另一方利用呢?”绯绝颜忍不住问,她亲眼所见,结界不可擅入不假,但却不是牢不可破,那结界接纳了锦婳。
冠燚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那一百零九位上神的修为非同小可,荟聚这许久或许会有变化,但神的修为法力本就不与魔道相融,被利用倒未必,或许慢慢有了灵识也说不定。”大约说了太多话口渴,绯绝颜有眼力见儿地给他地上一杯茶,冠燚喝过之后接着说:“我记得上古有个地方神,为了护佑一方自愿贡献全部修为,之后殒身殉职。几万年之后,没想到存有他修为之处只接纳当地的生灵,其他地方的任何什么都进不去,便是有了灵识。那虚无结界集合了众神之力,在那个敏感的地方,又过了这许久,有灵识也没什么奇怪。”
绯绝颜说:“凡事无绝对吧,有人就进入了虚无界,说的那么神乎其神根本是摆设。”
冠燚说:“这么可能,你什么时候见到有人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