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欲逃,怎奈何结界蔓延之快,它以逃跑的姿势被迅速冻封,绯绝颜用剑一刺,蝎子登时脆裂成齑粉。
接着什么鼠妖、镰鼬精也来垂死挣扎,绯绝颜所向披靡,来一个斩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戚源崇也不含糊,箭法干净利落,百步穿杨。
东方泛起鱼肚白之时,妖物死的死,散的散,所剩无几。
一夜翻腾,总算告一段落。绯绝颜缓缓落在摘星楼,此刻才看清这座楼有十层高,每一层都铺了琉璃瓦,四角坠了八宝铃,迎风呢喃作响。
绯绝颜捶了捶僵硬的肩膀,拿起桌上早已冷掉的酒一饮而尽,没想到除了这些杂碎也挺费神的。
眼前一只玉色修长掌心结了茧的手伸了过来,抬头,是戚源崇,“累了吧,随我回去休息。”绯绝颜赌气一样狠狠把手放在他手上,他毫无波澜地接住,稳稳地扶着她,拦腰一抱,一跃下了楼顶。接着就这样抱着她下楼,下楼的步伐虽然稳,毕竟也有颠簸。
绯绝颜在这柔和的颠簸中,眼皮渐渐沉了下去,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子。
梦里,他们又在骑马,因为他温热的体温一直都在,仿佛从开始到现在。
再一睁眼,床上是牡丹锦缎的帷幔,绯绝颜又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这不是宫里她的住处吗?怎么这小子趁她睡着竟然就这样带她回了宫,更离谱的是自己毫无察觉地睡到现在。她立刻起床,拂了拂头发,抬腿就要走。
“慌慌张张的去哪啊?”戚源崇坐在厅中,低头看着奏章说。
绯绝颜一愣,他怎么在这儿,“你就一直这样看犯人一样看着我么?你没事可忙吗?昨夜你也没闲着,怎么不去睡一下?”
戚源崇依旧没抬头,在奏章上写写画画,“你没看见我忙着批阅奏章吗?我闲着了吗?催我去休息,等我睡着你好开溜是吗?”
绯绝颜放下刚刚整理头发的手,“我是关心你的健康,累垮了,谁陪我玩儿。”她继续嘴硬。
戚源崇抬起头来,微笑地看着她说:“哦?绝颜竟然关心起我来了,真是受宠若惊。放心,对付你我精力旺盛得很。”
绯绝颜白了他一眼,可是咂摸着他这话怎么有点奇怪。瞧着门口的内侍,似乎不易察觉地笑了。
绯绝颜索性不遮掩了,径直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说:“我不喜欢这儿,我要出宫。”
戚源崇叹口气,指了指桌上堆成山的奏章说:“这段日子政务堆成山了,我不得不处理,等过些日子闲下来再陪你出宫。”
绯绝颜冷笑:“我是通知你呢,不是跟你商量,再说,我去哪还非得用你陪么?”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站住!”戚源崇忽然大喝一声。
吓了绯绝颜一跳,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绯绝颜一时没反应过来,冷在原地了。
戚源崇背着手,踱步过来,一抬手,屏退左右,伸手拉住她的手说:“你还要让我担心到何种地步,我刚寻你回来,你就又要走么?这段日子,跟我在一起不开心么?说好了,今后是我们,一直只有我们。”
绯绝颜感受到他手上传递过来熟悉的温度,半晌看着他说:“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回避不了,也解决不了。”
“你不试怎么知道呢,我在努力解决呀,我需要你给我时间。”戚源崇真诚说。
“那么多久呢,你需要我给你多久呢?”绯绝颜认真地问。
戚源崇沉默思考了一下,回答说:“一年,一年之内见分晓。”
绯绝颜盯着戚源崇的眼睛看了许久,叹口气说:“好吧,不过我言出必行,以今日为界,一年之期一到,如果你食言,我可不会食言。”
回宫之后,绯绝颜才知道戚源崇请太后去灵隐山佛寺祈福了。除了上朝、处理政务,戚源崇几乎都在戚凤阁。
他批阅奏章,她在内室看书。他院中练剑,她就从旁指点。湖光花景,他们必定饮茶畅游。月圆良宵,他们一起赏月对酌。绯绝颜觉得难得在宫中过了一段安宁的日子,然而他们都明白太后是去祈福,不是出家总要回宫的。
绯绝颜知道戚源崇将太后安置在更远一些的宫殿,太后回宫后怨言不断,然而戚源崇却搬出什么福泽之地,有利清修的理由搪塞过去,太后多次被怼也就没办法了。
绯绝颜再不懂凡间事,大概也猜到太后多多少少还是会记恨在她头上。果不其然,小雀儿们回报,太后在宫中没少明里暗里地骂她,说是她亲生的儿子受妖精蛊惑之类。绯绝颜不在意,但亵渎神女,那太后大病小病就没断过。绯绝颜本想提醒戚源崇,但想想就作罢了。一个恩将仇报的人,如何能平心静气,和善待人,戚源崇作为亲子的话都没管用过,看来此人机缘已定,旁人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