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抛开那份触景生情,高兴地哈哈一笑,对慧心道:“来,慧心!师傅我领你去家里头瞧瞧,你可晓得,我得知房屋尚在的消息时,别提有多高兴了!然我心疼的倒不是屋子,而是那些医术罢了,房屋毁坏总能重修,医书毁了却是损失惨重啊。”
于是,便由覃霖在前头领路,越过半腿高的野草,领着慧心前往曾经的住处。
半刻钟后,慧心便随着覃霖来到了那间面朝小河,背靠荒田,依傍在一棵枣树旁的房屋前。瓦屋尚在,覃霖又是鼻子发酸,最终只是蹭了蹭手,从随身的小木箱底下掏出钥匙,打开了阔别已久的门锁。
门锁似已有些难以打开,成功打开前费了好些劲。
而后覃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几分潮气扑面而来。原是主屋屋顶几处的瓦片少了几片,以至于漏水,导致屋内进了雨水,毁了些许家具,潮气不散。好在苍州向来少雨,故而不至于毁坏太多,只待将屋顶修补好便可。
然损坏较为严重的还属侧屋厨房,因此侧屋仅以木板搭成,又以茅草铺顶,略显简陋。故而历经风雨,如今已然倒塌,无法修补,只需得重建。
虽是世代行医,覃家亦是世代清贫,人丁凋零。覃霖本有一位兄长,然数十年前便已离开苍州外出闯荡,后成家立业,只听闻兄长远在吴州,早年仍有书信往来,后来便再无联系,杳无音信。仅留覃霖孤身一人住守祖屋,至今未娶。
至于这覃霖至今未娶的缘由,他也曾于途中同慧心提起过。
于十八岁时他曾同村中一位姑娘两情相悦,本已到了定亲之时,那姑娘却身染恶疾,骤然离世。覃霖悲痛不已,只恨自己医术不精,不能医治心上人的重病,从此他勤学医术,钻研医理,终于有了极大增进。
然斯人已逝,他终究是无法令那姑娘死而复生,便也终生未娶。
这间房屋虽只是寻常屋子,却足以容纳一家多口,故而慧心丝毫无需担心住处。收拾出两间合适的屋子,又将被褥拿出来晾晒,今日便可安睡一夜了。
日落之前,瞧着天色,想来未来的几日皆是晴空万里,便可安心修补屋顶,想想该如何重修侧屋了。而放于柜中的那些医书典籍,虽说并未有损坏,却是湿漉漉,已有不少发了霉,故而晾晒书本之余,又得去镇上购置新的纸张誊抄,不算麻烦,总也费些时间精力及银钱。
接下来的几日,劳累而平淡寻常,慧心将屋中凡是能够擦洗的皆擦洗了一番,好在依水而居,倒也方便。后又将能晾晒的皆晾晒了个遍,间隙又想法子修补着主屋的屋顶,他在村中四处寻找着,路边若是能见着一两片瓦,便一一拾回家去
终于凑够了瓦片,又因家中缺少长梯,转而去村中仅存的几户人家中询问,终于借到。
慧心从未干过力气活,几日的辛劳,自是十分不适,夜夜带着身体酸痛入眠。那长梯往日瞧着他人背得容易,轮到自个儿便是差点儿东倒西歪,最终顺利抗回了家。
修补屋顶亦非一帆风顺,慧心险些栽下了屋顶,又打碎了几片瓦,终于将主屋屋顶修补完好。好在覃霖向来是个好脾气的,面对慧心时常的弄巧成拙丝毫不见埋怨,只是笑呵呵地鼓励着,只道多试试便顺利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迎来了几日雨,慧心便在屋中同覃霖一块儿誊抄发了霉的医术,遇有不明处,便有覃霖耐心解答,师徒二人同在屋檐下,显得温馨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