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仍是禁卫森严,即便是一只苍蝇,也难以进出。不过如蔓并不会因为这些禁军而行动受阻,如往常一般来去自如。
而关心萧何意的众人心情,如同这被团团包围的将军府里的管家仆人等人一般,随着时间越久而越发沉重、焦急。
自鸡鸣以后,萧何意被关押在天牢日子便只剩下这最后一日,可也意味着,他已身处于性命攸关之时,处境危在旦夕。
季府果然如他所料,早早便准备进宫求见。好在如蔓早便有所准备,故而以法术在府外设下幻境,季家父子连同车夫仆从等人,便入幻境而不知。自然,幻境中的他们同样是入了宫中,见到了盛怒不已的天子,一切便如设想的一般发生,悻悻而归、且遭受牵连。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假的罢了。
可即便他们在现实中去成了皇宫,结局也同幻境中的别无二致。
朝堂之中风云涌动,这件事情到底闹得朝中众臣人心惶惶,即便不乏有为萧何意不平之人,也不敢舍下这顶乌纱帽,求情之言只得作罢。
为萧何意而感到不忿的,多是军中忠心耿耿的将士。征战多年,萧何意手下不乏对他心悦诚服军官将领,其中有出自官宦之家的、亦有出身草莽的,自沈宁安辞官隐退以后,萧何意便是他们最敬佩的将领。若说他可能有犯上作乱之心,那军中士兵便是第一个不相信。
然而身为将士,均以军令为重,萧何意如今兵权已归周进,即便这些跟随萧何意征战沙场的亲兵如何愤慨,也不敢违背军令,更不可能起兵劫狱。
好在明面上虽是不敢轻举妄动,倒也不是不能暗通款曲。赵子乾虽不涉朝堂、不谋军功,但也并非白白从军五年,况且他与萧何意关系密切,又怎会不接触几个军官?
故而他暗中与萧何意的亲信军官程平野密谋,调五百精兵乔装成平民百姓,混入前来观刑人群之中,待到时机成熟,便立即出手劫走萧何意。只不过如此一来,他们都将成为乱臣贼子,或亡命天涯,或起兵而反,不论如何,都是天子所不能容忍的。
而他们,也再无回头之路。
今日的天气如同各怀心事的众人一般,变幻莫测,时而晴朗、时而阴沉,可到底是昏暗占了上风,到了下午便刮起大风,乌云密布,层层叠叠,令人喘不过气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赵子乾白日又在宫内跪了大半日,然而他早已有其它谋划,对此不报任何希望,每跪一次,不过是加深他动手的决心罢了。
很快便到了后半夜,如蔓依旧如约而至天牢。
萧何意仍静坐在地等待着她,可今日他似乎心情不错,往日时常蹙起的俊眉竟是舒展了不少,丝毫没有常人那种濒死的绝望、不甘、沉寂。
“世子爷似乎真的想劫法场。”如蔓同他说起了赵子乾与程平野的密谋之事。
尽管她并未参与,许是赵子乾向来只以为她是个弱女子,故而只将她纳入保护的范围之内,而非参与之人。然而她自是有办法获得这个消息,也想征求萧何意的想法,尽管她心中已有答案。
“万万不可。”萧何意又冷起了脸,“且不说能否成功,世子能想到劫法场,周进又怎会没想到呢?他定会有所准备,仅凭五百精兵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使侥幸成功,我也断然不会安心。”
“我明白,以你的心思,断不会令身边之人身陷险境,与其以他人的牺牲换来苟延残喘,倒不如慷慨就义,是不是?”如蔓缓缓道出了她的心思。
萧何意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些:“阿蔓你自是了解我,我不愿再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度过一生。”
“小意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如蔓勾了勾唇,脸色平静,只是眼底晦暗不明。
萧何意只觉她今日有些不同,却也一时说不出来。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过,却也看不出异常来,便也同她一般弯了弯唇角。
“谢谢你,阿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