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并未同意接见赵子乾,只让内侍带话,让赵子乾打消这求情的念头。
可赵子乾哪想无功而返,便就生生地跪在了御书房门口,若不得见天子,便长跪不起。这下到令内侍也犯了难,只得告知天子。
“便让他跪着吧。朕本以为他从军多年,早改了这不守规矩的性子,如今看来,倒是朕天真了。”天子摇了摇头,倒也不见恼怒之色,只有身为长辈的无奈。
然这一跪,便是两个时辰,赵子乾只觉双腿麻木,双膝刺痛不已。更何况不曾进食,腹中早已饥饿不已,身形都有些摇摇欲坠。
正当他要倒下之际,却见天子站在了他跟前。
“把他扶进去。”天子皱着眉头,吩咐一旁的内侍。
内侍得了命令,便同另一宫人一左一右将赵子乾提起,扶进了御书房的一张椅子上。赵子乾的双腿难以站立,双膝发软,分明是被拖进屋的。
“乾儿啊,你这又是何苦?”天子的眼底有些许疼惜。
见天子以长辈的口吻说话,赵子乾便也不顾这君臣之礼了,他揉着刺痛的膝盖,抬头哀求道:“皇叔……侄儿求您放过如苏。”
“我知你同林如苏情同兄弟,可他的罪名不是你求情就可以抵消的。权衡之道并非个人恩怨可以影响,你便是跪上十天十夜,也不会有丝毫变化。”
“可周进他陷害如苏,不也是因为个人恩怨、公报私仇么?”赵子乾反驳道。
“那也只能怪林如苏运气不好。”
“皇叔,难道你真能忍心么?!”
“有何不忍心?”天子挑了挑眉,“既是坐上这个位置,就得抛开个人恩怨,不谈忍不忍心,只看有没有利、正不正确。”
“可是……”
“若是替林如苏求情的话,你就不必再说了。”未等赵子乾继续开口,天子便打断了他,“你暂且休息一会儿,我让人安排马车送你回府。”
赵子乾张了张嘴,又将反驳的话咽下,只深深吸了一口气,留下不满的神情,沉默不语。
今日之行,注定是无疾而终的。
当赵子乾将进宫所发生的事情同如蔓一一道尽,如蔓的反应便如同他从父王处听闻此事一般,沉默无言,却又失落、又愤懑。
如蔓紧紧抿着唇,唇色已然有些发白。她只觉自己十分无能,空有一身修为,却不能为萧何意提供半点帮助。
这人世间之事,可真是复杂。
凡事的决断,都不能以单纯的善或恶、对或错来决定,而是要权衡利弊,才能作出选择。
只要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便可以牺牲小部分人,即便那是错的,可只要符合利益,那便是对的。多么令人心寒,亦多么令人无可奈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