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了,春天还没有来,大雪还在掠夺,成群的牛羊死去,族人们饱受着严寒和饥饿的折磨。李亮祚眼神黑的像墨。
他们的族人,不怕辛苦,在贺兰山脚下,勇敢勤劳的生活着;他们的族人,热情豪迈,载歌载舞的热爱着;他们的族人,像高昂的贺兰山,像奔腾的黄河水,像热烈的黄土地,像一首首赞歌。
可是,每一次寒冬来临的时候,每个人都过的胆战心惊,不知道哪一次的雪就埋去所有的希望。
有时候,就算只是延长冬季,让春天的牛羊吃不到青草,病饿而死;有时候,就是暗无天日的大雪,夺去成片的牛羊,让所有人陷入疾苦和无助;还有的时候,就像现在,夺去所有生命,让部落与村庄,让百姓与民族,都陷入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长生天啊,到底是为了什么?”李谅祚心里默默的问着神明。可是空旷的白色雪地,只有风声呼啸,听不到神明的回答。
“陛下,该下决断了。”梁妃看着李谅祚突然轻声说道,眼睛里藏着无限的哀伤。
李谅祚低下头,他明白梁妃说的是现在最好的办法,能快速帮助自己族人的办法。可是要他再一次违背约定,再一次带着已经深受大雪和严寒重创的百姓起兵讨伐大宋,他做不到。
他并不讲话,轻轻的下马,走到一堆白雪旁,慢慢蹲下,轻轻拍了拍。雪堆马上塌陷了一块,像一个伤疤。
“陛下,还望早下决断!”身后几个大臣忽然齐齐跪下对着李谅祚的背影说道。
见李谅祚久久不回答,一位穿着大夏传统服饰的老臣痛心疾首的说道:“我们也知道陛下的顾虑,不想边关再有战事,想让族人们休养生息。可是去年的暖冬让大家都以为今年一定是水草丰茂的一年,转眼间倒春寒这连续十多天的大雪,就压垮了大家的希望啊。”
他激动的站起身来,“这样的景象,这里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全大夏此因次大雪死伤数万人,数十村庄几乎无人生还,冻死的牛羊更是无数。就连那刚刚发芽的草场也都不知道何时才会长大。”
忽然他双臂伸向天空哀叹道:“长生天啊,这是对我们的惩罚吗?是要灭我党项、灭我大夏吗?”
李谅祚脸色阴冷的站起身来,缓缓的转回身,看着那个一直呼唤着“长生天”是老臣,面色阴沉。
“陛下,臣请下令废除汉制,废除汉妃,还我党项兴旺……”老臣还在说着,越来越激动,剧烈的肢体动作带着扬起一片白雪。
“够了!”李谅祚最终忍无可忍。“恢复藩礼之事就不要再提起了!”这么多年了,那些冥顽不灵的老臣依旧不肯接受汉族文化,也事事要提起党项藩礼,李谅祚早就不厌其烦。
“可是……”老臣还想说什么。李谅祚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打断了他。
转头看向梁妃,李谅祚见她神色自若,并没有被老臣的言语触动,这让他略略心安。
他觉得,梁妃似乎就是汉制改革的风旗。只要梁妃在,汉制就能慢慢推行;只要梁妃在,自己就还能坚定汉化的信心。他就是要让人都知道,他是要立一个汉族的女子为妃,就是要让人都明白,他一心汉化的决心。就是要让人看到,他要用中原先进的文明振兴大夏、振兴党项,振兴贺兰山下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