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名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一身月白色的短袍之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蹬着一双不知什么动物皮子制作而成的靴子,沾满了土渍。
下身着一条北方游牧和大靖边民交融地带特有的一种黑色长裤,脚踝处紧紧的被束缚进了皮靴之中,以防止尘沙和冷风的灌入。
除此之外,这名男子头上还顶着一顶黑色毡帽,胡子邋遢。
犹如刚刚从北方边境逃荒回来一般。
倘若,这名男子紧紧只是这样,叶玄倒是也不会对其过多的关注。
毕竟,这些年,大靖这些年一直与民修养生息,与周边各国在边境上几乎都相安无事。
而这就给了那些商贾以发家致富的大好机会。
不少大靖商贾专门从长安城贩卖陶瓷、盐铁、白糖和一些手工器件到北境与突厥以及戎狄的草原十八部进行交易,以换取上等的牲口毛笔以及草原上出产的各种宝石乃至上等的骏马等。
每日,从北境来长安,那些看似风尘仆仆犹如乞丐一般的汉子。
说不得就是腰缠万贯,刚刚做了大生意归来的地主老财。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
即便是从北地回来,看上去风尘仆仆的生意人,也大多都是成群结队,而且大多都牵着牛马、坐着车驾。
犹豫赚了大钱的缘故,通常也都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可是眼前这位却给叶玄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走在宽阔的街道之上,秋日的阳光落在人们的身上,即便是牵牛牵马的下人,也都腰板跟着挺直了几分。
反观这位,几十米的距离,竟是回头了五六次,左顾右盼也有七八次的样子。
最最让叶玄感到怀疑的还是这人的走路姿势。
其压根不是商贾该有的走路方式,而更像是大靖官员们普遍采用的四方步。
“来人!”
放下手中的酒杯,叶玄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很快,一名小厮出现在了雅间。
“小侯爷,您有什么吩咐。”
“看见那灰头土脸的人了吗?跟上去,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记住,不要让他发现。”
说罢,叶玄扔了一锭银子给小厮。
后者忙不迭的答应,然后瞅了一眼渐要消失在视野内的那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快速的追了上去。
小厮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
下方,春风楼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叶玄慵懒的半卧在榻上,则早就看清了来人。
是常宝宝、候策等人赶到。
而就在他们翻身下马的同时。
那被其打发秘密跟踪的小厮也是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巷子口。
后者一出现,先是冲着窗户前的叶玄招了招手,打招呼。
在得道叶玄的许可之后,这才跟随在常宝宝、候策等人身后上了楼。
“咦?你这小厮跟在我们哥几个身后干什么,莫不是意图不轨?”
“宝宝,是我让他上来的,我又是要问他。”
“哦,既然是玄哥喊你,你自跟着就是。“
楼梯内,一阵话音之后。
没多一会儿,雅间的房门便被人推开。
常宝宝、候策等人鱼贯而入。
与叶玄一身素衣,慵懒随意不同。
常宝宝等人竟然俱是着甲,好似刚刚从演武场回来一般。
一进雅间,众人便是齐刷刷的喊了一声,玄哥。
叶玄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各自落座。
又让其他的小厮去准备酒水和食物。
“玄哥,哥几个正准备去城南灞河演武呢,结果刚要出门,就被你喊了过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不成?“
常宝宝,将头盔摘了下来。
为了今日这一番披挂,他可是忙活了大半个时辰。
结果还没派上用场,就被请来了这春风楼。
“呵呵,没什么事情就不能请你们几个过来喝一盅了?”
叶玄微微挑了挑眉角。
扫了一眼常宝宝等四人。
看得出,四人的精神面貌在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以往在几人身上所看到的放荡不羁,玩世不恭不见了。
代之以的是一种沉稳和干练之气。
四人此刻只是端坐在那里,便给叶玄一种气势逼人之感。
虽说这一股气势算不得多强,却也是初成气候了。
“嘿嘿,那倒也不是。主要是这几日玄哥你不是在忙渭水诗会的事情嘛,哥几个以为你没时间呢。”
常宝宝嘿嘿一笑。
看了看旁边的候策等人,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他这一喝。
候策几人却是再也忍不住。
忙不迭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最好酒最憨厚的李魁更是直接将桌上的银壶直接端了起来,咕咚咕咚连干了几口。
直接气的旁边的苟无道直骂娘。
“你们这是怎么了,吃了酒虫不成?”
见四人这般模样,叶玄大感诧异。
“玄哥,你是不知道,就是因为那日谋反的事情之后,几个老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逮着我们哥几个拼命的训练。“
“这几日我们天天都被拉到南城的灞河边训练,说什么非要让我们哥几个用最快的速度脱胎换骨,结果就是我们被折腾的死去活来,若只是折腾还好,晚上还不让出门,更不能让喝酒,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呀。”
“哦,对了,玄哥,若是回头我爷爷问起,你可要站出来替我们说话。非是我们哥几个今日不去训练,是你喊我们来这春风楼的,否则,我们哥几个非要挨军法不成。”
叶玄听后,脸上带着浅笑,轻轻颔首。
“知道!放心,今日是公事,顺带着让你们几个解解馋,几位爷爷知道了只会高兴,不会责备你们的。”
“高兴?我只求爷爷他们不会揍我一顿就行了。玄哥,你现在能耐越来越大,越来越受陛下的重视,这怎么看都是好事,可也苦了我们哥几个。”
“家里的老爷子非要拿我们跟你这文曲星下凡比,动不动就是你玄哥如何如何,小玄子如何如何,再看看你,烂泥扶不上墙!”
“先前还好,你只是在诗词上展示才能,我爷爷还说不出什么来。现如今,你是文武双全,几日前,还在渭水河畔灭了党项国的铁鹞子,又救驾有功,结果我们就悲催了……”
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