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人又讨论起了金少阳,那小子刚来那会与他们几人相处并不融洽,平日里话也不说,还总是勤奋练武,惹得他们常被师傅骂。
但在这次旱灾中,这小子能拼命,肯卖力,同师兄弟们之间相处也缓和了不少。
而且这种事,真要搁他们头上,也不一定会做得比金少阳好。
四人说得口渴,宋月华又没有烧水的意思,几人说了几句就准备回去。
二锅头,狗娃子跟季明先走,张如山最后才出门,到了门口,才转过身同宋月华说,“大丫,金少阳别无选择。”
“我知道。”
张如山嗯了一声,又道,“军令不从,诛连亲族,段夫子也……”
“我知道。”
次日,周大富带着村里人在围墙外面处理血迹,修复陷阱。
周二贵带着人先把烧毁的房屋给拆了,妇人们找了片空地和了泥重新拓砖,准备建房。
“二贵,咱家老大跟老二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不是得先帮我们家修屋子?”
宋婆子刚一开口问,旁边的村里人就骂了起来。
“你们家两个受了伤,怎么的,别人家就没有吗?蔡家儿子,张家儿子,都被人砍死了,他们家还没说什么,你怎么有这个脸开这个口的。”
“我怎么就没这个脸!”宋婆子指着那人鼻子道,“要不是让你们躲进我家大丫的大院,你还有命在这里说话吗。”
“你家大丫?”
村里人都笑了,“宋婆子啊,你不会以为过去这么久就没人记得吧?还是说非得要人把你干的那些破事给抖出来,你才高兴!”
看着众人一脸嘲笑的模样,宋婆子气道,“那又怎么样,难道她就不姓宋了?她爹就不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吗?”
“宋婆子!”
周大富走了过来厉声喝道,“村里谁家不是烧了屋子遭了难的,你若再这样无理取闹,看我赶不赶你走!”
话音刚落,周二贵就过来说道。
“屋子先把烧毁的拆了,拆一半,再开始重建,没有什么先建跟后建,咱们从村头开始,挨家挨户搭建,整个村要想再建起来不容易,大伙得齐心合力。”
村里人听了在理,只道,“我们本来也没意见。”
“对啊,要不是宋婆子在这里嚷嚷……”
一听这话,宋婆子又不乐意了,叉着腰准备开骂的时候,周大富站在她面前冷冷道,“宋婶子,别逼我杀鸡儆猴!”
宋婆子一看整个村子的人都瞪着她,只得悻悻地哼了一声闭上嘴。
今天太阳很大,村里人在一片废墟中劳作,挥汗如雨,招手吆喝,一时间竟有些热火朝天的景象。
宋月华是要去找杨木匠的,走在路上,忍不住停了一会,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在阳光下一点点获得新生。
死去的人长埋进地里,活人住进新建的房屋,生生死死,循环不息。
杨木匠在村头的空地处搭了个棚子,十几口棺材得赶出来,宋月华跟段一刀也过来一起帮忙。
“大丫……”
宋月华正在刨木料,听到有人喊自己,抬起头一看,来人是任小溪。
“少阳哥不见了,村里人都说他是漠国奸细,大丫,这是真的吗?”任小溪面容憔悴不已。
段一刀看了过来,宋月华朝他摇了摇头,然后把任小溪拉到一旁,把金少阳的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任小溪面色煞白,一时间怔愣住了,“少阳哥,他是坏人吗?”
“不算坏人,但也算不得好人。”宋月华实话实说。
任小溪嘴唇颤抖,又问,“那他会死吗?”
“不知道。”宋月华是真不知道。
任小溪张着嘴,眼泪无声地流下,失魂落魄地走了,宋月华轻叹一声,追了上去,让她去找张如山跟二锅头,说不定能探听点金少阳的消息。
“多谢……”
任小溪没有去找张如山他们。
她跟金少阳换了蓝婆婆的房子,这房屋在村尾这里,因为很偏,所以没有被烧。
原本以为自己嫁进了金窝窝,结果这个鸡窝还起了火,现在她当真是什么也没剩下了。
奸细,漠国人,这些东西她想都没想过,好不容易成了亲,金家的大门还没进,直接就成了寡妇。
为什么希望总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破灭?
想到这里,任小溪实在是受不了这委屈,捂着脸就呜呜哭了起来。
“任小溪?”
任小溪抬头一看,是狗娃子跟王小叶。
“你们俩来干嘛?”任小溪说话哽咽得不行。
狗娃子道,“我们家刚建的房子就被烧了,现在没地住,想到你这里借住几个月,等我们家屋子建好了,你看可以吗?”
任小溪点了下头,擦了把脸道,“得给钱。”
“给!”
狗娃子无奈道,“差谁也不能差你钱。”
因为金少阳的原故,任小溪这里明明有空屋,村里人怕惹上祸事,宁愿搭棚子也不愿意到她这里来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