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车出了城,一路上摇摇晃晃地走了许久,直到官道的分叉口,就见段一刀站在那里挥手。
老李停下后,乐呵呵问道,“放这里就成了吗?”
“放这里就成了,咱们不同道,就不费你的事了,”
段一刀说完自顾自地把粪桶抱了下来,然后摸出银子道,“一桶粪一两银子,桶我晚些时候送你家去。”
“哎呀,甭麻烦了,桶送您吧。”老李大方道。
今天一早,他正准备收夜香时,来了两个人,说是家中作法事,要用陈年夜香桶,所以想租他的夜香桶一用。
一两银子别说是租了,就是买下他都赚大发了。
不过乡下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不少,他也没多问,有意思的是那姑娘还帮着他收了几家夜香才走的。
段一刀留下老李的住址后,让他晚些回城,到时候给他送回去。
等老李一走,段一刀把夜香桶上面一个满满当当的木盆给端了出来,然后把木桶放倒,里面滚出一大坨油布,油布散开里面就是阿杏。
阿杏爬起来问道,“小桃呢?”
“篓子里。”段一刀道。
两人把背篓上面的药包拿开,把小桃从杂物中扒拉了出来。
“阿姐,我们出来了。”小桃看了四周一眼兴奋道。
阿杏不敢靠近怕熏到了人,小桃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袖,高兴道,“阿姐我们自由了。”
段一刀哈哈笑道,“赶紧出来,把准备的衣裳换上,别让人看到了。”
三人顺着小路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一条小溪流,段一刀洗了把手就先离开了,小桃还好,主要是阿杏想好好洗一洗脸跟手,再把身上的衣裳给换了。
等到段一刀送完粪桶回来,阿杏已经打扮成妇人模样,小桃也换了身衣裳。
三人坐上驴车,一起前往约定好的地方。
张阿婆年纪大了,不能像小桃一样塞进背篓里,也不能像阿杏一样放进粪桶里,虽然张阿婆觉得自己可以进粪桶,但就客观来看,她的身形是肯定塞不进粪桶的。
这两天,从陈府逃出来的几个女子,据坊间流传,死了好几个,宋月华心下只觉戚然,但随即又想到了办法。
次日。
青州城内三口棺材被人抬着出去,有两口棺材还有家人相随,另外一口孤伶伶的,只有几个被雇来抬棺的人抬着。
守卫一把拦下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老大爷走上前,低声把陈府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守卫听后,反而皱着眉头道,“你们声势搞得这么大,这不坏了陈大人名声嘛?”
老大爷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那怎么办,这人死了总得埋啊。”
守卫也不愿为难这几人,只道,“棺材得撤了,这个影响不好,再说,人死都死了,用草席一卷还不都一样嘛,几个贱人罢了,哪里还配得上用棺材。”
“这……”老大爷看着守卫和颜悦色的模样,心中只觉怪异,但又说不出话来。
宋月华正准备拿出荷包行贿之时。
从老大爷棺材的后面钻出来一个穿着长衫,面容清秀的少年人,站出来道,“人家都说死者为大,您这样当着死者的面说这些话,是不是不太好,她们哪个不是良家女子,何至于到死都要受人侮辱。”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守卫厉声喝道。
老大爷连忙把人挡在身后,“小孩子不懂事,大人别同他计较。”
守卫冷哼一声,大刀指向抬棺的百姓道,“把棺木全部放下,老子怀疑棺中有异,要求开棺检查。”
宋月华咬着牙想刀人的心都有了。
“大人,这棺材都钉上了,再打开不吉利啊。”老人颤抖身子,跪下恳求道。
守卫哈哈大笑道,“老子身上有官家罩着,神妖都不敢侵,有什么吉利不吉利,老子最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