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二天,夙星一早就来到拍摄场地。
已经到的工作人员围坐在电脑前,讨论得格外起劲,夙星便也凑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工作人员们给夙星挪了个位置:“快来看看快来看看!”
电脑上播放的是一个视频,虽然已经被从热搜上撤了下来,但是网络上依旧能够搜到。
昨天晚上十九点三十三分左右,城市中心的标志性大楼消失了一瞬,地上只留下不可见底的深坑,而在三秒过后,白沙席卷,又缓缓将大楼重新拼凑了出来。
虽然夙星已经知道这究竟是谁的杰作,但不得不说,大楼存在感恢复的一幕实在是充满了视觉观赏力。
“哇!!”
“好酷啊!!”
夙星的声音和另一个很稚嫩的童声一块响起。
郝小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进来,这会仰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甜甜叫道:“夙星爸爸!”
今天的郝小南依然被打扮得十分好看。
宽松的上衣,带流速的工装裤和马丁靴,头发被绑成了酷炫的拳击辫,整个人看起来又酷又甜。
夙星顿时觉得自己这钱花得值。
——为了体现出每组嘉宾的个性,节目组是不主动给萌娃提供妆造的,由嘉宾自己来装扮自家萌娃,这两天录制下来,穿搭最时尚的还是只有郝小南。
之前郝小南被家里当做对照组,穿得全都是不符合她本身性格和外貌条件的搭配,换句话说就是有些土,没有豪门养女的气质,这两天被夙星细细打扮一下,甜辣女孩一下子就出现了。
路修寒抵达场地的时候,夙星和郝小南玩得十分开心,郝小南坐在夙星怀里,两人一块看昨天热搜上的视频,惊叹声一个比一个大。
099:【吞噬恶魔消失后,大楼存在感重新回来那一幕被传上网络了,不过视频涉嫌造假,所以被撤了下来。以后咱们可也得小心点,如果使用能力被看到了,会很麻烦。】
路修寒:【好的。】
099顿了顿,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开口向路修寒提建议:【昨天的事……就是在大街上……嗯……】
一个系统——主机里存储了无数词汇的系统,这会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昨天路修寒和夙星在大街上做的那档子事,涩情指数已经超出了系统能够理解并分析的范围。
099努力组织词汇:【在大街上……被看到了,多不好,是吧?】
路修寒:【看情况吧。】
回答完,路修寒没等099反应,便走向夙星。
夙星偏过头,没有搭理路修寒。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有同路修寒说过一句话。
——即使他们现在睡一个被窝。
——即使一觉醒来他是钻在路修寒怀里的。
但那都是本能!本能!
没办法的事!
夙星有点生气。
毕竟昨天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实在有些……
即使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们,那也不能……
夙星连回忆都不愿意回忆。
关键是,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是在气路修寒,还是在气昨天的自己。
纠结两秒之后,夙星选择将脾气全放在路修寒身上。
无所谓气谁。
总不能气自己。
自己犯多大的错都值得原谅。
路修寒不行。
这边夙星看见路修寒后,脸色便拉了下来,那边工作人员又想起最近的传言,说道:“哎,不过最近咱们市里经常发生古怪的事情。”
“什么事啊?”另一人问。
“我刷本地论坛来的,前一周有人发帖说,他是一个的士司机,有个乘客明明上车了,但是抵达目的地时,乘客却不见了。”
“怎么可能,不会是开车就忘了把人拉上来吧?”
“主要是他还放了行车记录仪的录像,我看到了,开头的确是有人上车,但是车开着开着开着,人突然间就消失了!”
“不会是剪辑的吧?”
“不知道。”提起这个话题的工作人员耸耸肩,又说道,“而且昨天,又有人发帖,说一个流浪汉冲进派出所里报案,说自己看到一只长了三个脑袋的狗!!”
“????”
“三个脑袋的狗?!”
“一大早围在这聊什么呢?”总导演挤到人群中,听工作人员又简短的重复了一遍,摇摇头,“哪有那么玄乎,都是假的!”
“怎么不玄乎了?”工作人员反问,“咱们节目组不也有怪事么?昨天陈哥和马哥跟拍的夙星和路修寒,晚上七点半之后的录像带不也消失了么!”
昨天夙星录到一半去救小金毛,存在感被吞噬了一段时间,虽然现在回来了,但是存在感消失的那段时间的普通人类的记忆是会修正的。
具体表现出来就是两位摄影师“清晰的记得”自己拍完了夙星和路修寒逛街的全程,并能相互印证对方所说出来的细节,但是后半段的录像带,却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夙星:“……”
再往下聊估计就该问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夙星选择打断他们的话题,问道:“导演,今天什么安排?”
今天的录制倒是十分顺利。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前两天还老是和夙星不对头的宁南泽在今天竟是格外听他的话,夙星让他往东,他就绝不往西,任务合作首选夙星,找到线索也是头一个分享给夙星,一夜之间就成了狗腿子。
游黎明看宁南泽夙星长夙星短的样子,觉得他太可爱了,问道:“你今天被我们夙星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没有啊!就是一觉醒来,我和我的金毛都想开了!”宁南泽说,“有一种感觉告诉我,一定要相信他!!”
今天的拍摄内容不多,预计拍摄时间只到下午五点。
下午三点时,路修寒带郝小南同飞行嘉宾组一块做任务。
夙星和宁南泽一块在另一处任务点等他们。
等待时间也不能浪费,需要多录制一些剪辑素材。
早在一开始导演组就准备好了话题,让两个人聊天。
“对了,夙星哥,你对黑粉怎么看啊。”宁南泽问。
这个话题倒不是导演组准备的。
宁南泽最近的确有这个烦恼。
之前没什么名气,微博评论区或是私信大部分都是一些夸赞,最近一段时间有些作品出圈了,粉丝量上涨的同时,黑粉也一块涌过来了,说他丑说他性格差骂什么的都有,叫嚣着要他滚出娱乐圈,虽然内心知道不应该在意,但是有时失落情绪涌出来,根本控制不住。
“黑粉啊。”夙星说得轻飘飘的,语气浑不在意,“多被骂一段时间就习惯了。”
他这话刚说完,“啪”的一声,一枚鸡蛋砸在夙星脚下。
一个看起来十分肥硕的、脸上长满痤疮、戴了黑框眼镜男人挤开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直直冲到夙星面前,完全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你这种小白脸怎么还敢录节目呢?!占用公众资源懂不懂!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你是在网上没被我骂怕吗你居然还不退出娱乐圈!!”
这还是男人说的算得上文明的话语,接下来的污言秽语是发上网都会被“哔”掉的内容。
安保人员迅速冲上去拉住他,男人却是举起手机格外嚣张的拍摄每一个人胸前的编号:“哎,保安推人了啊!保安推人了啊!你们有执法权么你们就拉我!我分分钟告到你们让你们失业懂么!”
之前不是没出过类似的新闻,安保人员的动作有片刻犹豫,男人却像抢占了先机似的,洋洋得意的勾起唇角,将摄像头对准夙星:“来来来,来打我?你但凡往前一步都能被黑出翔,你最好想清楚再动手?”
说着,便又将臭鸡蛋往夙星脚边砸。
夙星表情并没有变。
他笑得十分温和,对宁南泽说:“你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你,身为公众人物,接受公众的评价也是工作的一环,面对黑评,你需要做到的就是调节好自己的心态,知道吗?”
宁南泽崇拜的看向夙星,眼睛亮得通透,他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举着手机的男人:“?”
人设不对吧?
男人是一位人气不怎么高的自媒体博主,不管拍什么话题总是无人问津,生活实在拮据的他,听说夙星会来附近录综艺,他便想了这么个主意。
业内传闻,夙星脾气不好,自己但凡骂几句,就会逼得对方动手,那只要把这一幕录下来,流量还不是分分钟就来?!
哪怕夙星没有动手,只要他身边的人动手,再编几个似是而非的文字解说,曝光量必然也差不到哪去。
但现在……?
这充满圣光的是谁……?
男人的疑惑还持续不到十秒,夙星和宁南泽说完话,转向他时秒变脸,一张表情黑得透彻,他直接掏出手机拨打“110”,简单概括了刚刚发生的事,最后放下电话,看向男人,冷哼一声。
“网上说说我忍也就忍了,到现实来你不就是找事么?”
“这里那么多摄像机哪个不比你的手机摄像头高清?想给自己找流量找曝光麻烦你读点法律,你肠胃不太好吧直接把脑子一块拉出去了?”
“走,派出所碰碰?”
宁南泽:“???”
男人:“???”
郝小南没想到,自己任务做完,兴冲冲的就要找夙星爸爸,听到的却是夙星爸爸……跟警察叔叔走了?!
派出所对于小孩来说到底是陌生的地方,郝小南猫在接待室门旁,悄悄观察里面的情况。
宁南泽依旧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肥硕的男人在对面写保证书,夙星翘着腿,双手环抱胸前,脸上的愤怒根本不带掩饰的,不断强调:“诚恳,诚恳,你觉得你的文字够诚恳吗?你以为你在微博写小作文呢!你现在是在派出所,在警察面前,向我道歉!”
郝小南:“???”
身后,路修寒低低笑了一声。
夙星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可爱得不行。
郝小南又盯着男人看了许久,扯了扯路修寒的衣角。
“修寒爸爸。”郝小南的语气有些迟疑,“那个叔叔,好像不大对劲?”
因为修寒爸爸告诉她,不能将看到的东西和其他人说,所以郝小南的声音并不大,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
“嗯?”路修寒蹲下,问,“你看到了什么?”
“一把剪刀。”郝小南边看,边组织词汇,“他的脊椎上,长了一把剪刀?”
郝小南又努力往男人身上看了好几眼,生怕自己看错了,可那把剪刀,金属的部分就是和骨骼的部分连为一体,诡异得不行。
郝小南的眼睛有些疼了,她揉揉眼角:“他真的好奇怪啊,修寒爸爸。”
“不要看了,闭上眼休息一会。”路修寒挡住她的眼睛,郝小南的眼睛结构实在太奇怪,在找出答案之前,还是少过度用眼为好。
一份道歉信,夙星愣是折腾到了自己满意才放过那位男人,并找警方开具了报警证明、确认了执法记录仪、公证了道歉信的真实存在以及男人寻衅滋事的现场视频,确保男人不论从哪个角度都没办法用这件事给自己找到一点热度之后,才大发慈悲的放过那位男人。
走出派出所时,夙星好心情的告诫宁南泽:“身为圈内人,更要知法守法,能用法律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占用公众资源了,知道么?”
宁南泽:“……”
夙星吹毛求疵似的逼着男人改了几十遍道歉信最后决定用第一版的样子像极了万恶的甲方。
因为这一点小插曲,录制时间稍微延后了一些,冬天天黑的时间总是比较早,等终于完成了当天的任务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夜幕降临,郝小南同夙星和路修寒挥手告别。
“那个……”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昨天跟拍两人的摄影师忽然凑了过来,“昨天发生了些意外,后面的录像全没了,今晚,能不能补一下?”
两位摄影师其实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