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悯径直迎上,脸上不仅没有惧色,心底甚至泛起了兴奋。可这丝兴奋并没有影响她的冷静,她在短短一息间大脑转动飞速思索。
长枪与铁矛长度相当,兵戈相接势均力敌,马匹身覆皮甲,用箭距离不够,弩重量太轻无法洞穿,此人身材壮硕,角力定然也难以讨好。
但,骑兵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好自己的马,若士兵跌下马转瞬就会沦为任人宰割之物。
在鬼方骑兵将军即将与她相碰的那一刻,商悯做出了决定,她手执长枪用尽全身力气朝前一掷,青色的枪身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马儿迎面撞上了飞掷而来的长枪,枪尖“锵”的一声扎进了马匹的胸甲!
箭与弩无用,那就用更大的!
鬼方大将没料到商悯竟敢孤注一掷直接舍弃主武器阻挡他的冲势!更没料到她的准头居然这么好,枪在她手中就像听话的玩具般如臂使指!
鬼方大将所骑马匹冲势忽滞,口中哀鸣。
他勃然变色,翻身滚下马,同时身形向后一仰,躲过侧面袭来的兵刃。
商悯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她是有队友的。
鬼方大将跌落马下,武王军怎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数名骑兵围上隔绝鬼方救援,另几人与其配合默契,当即痛打落水狗,数不尽的铁矛长枪从四面八方刺了过来,令鬼方大将狼狈格挡躲闪。
身为战士,商悯手边当然有备用武器。她手伸到马鞍下一抽,一把宽有一掌的长刀被她拔了出来。
她控马奔来,冲着格档铁矛的鬼方大将挥刀便砍。
噗嗤一声,血雾飘散。
他一手捂住咽喉,血从指头缝里渗了出来,魁梧的身躯前扑倒地!
马匹转了个来回,商悯转回原地伸手一拔,将游龙青鳞枪从马尸上拔了出来,挥臂甩去血渍。
一群武国骑兵聚在她身侧,自发重新列队,随她再度杀入敌军密集处,左冲右突。
失去了一名大将的鬼方骑兵哪里挡得住武国前锋军冲势,很快就被冲散了阵型。
不消片刻,武国压阵大军顺着前锋军打出的缺口冲进了鬼方军中。
商悯趁机下令:“阻断敌人阵型,将其围之,小股歼灭!”
传令小将立即抬起机关弩,接连向天上发射了两枚鸣镝。
前锋军阵型骤变,呈合围之势包抄鬼方军队。
鬼方见势不妙,大军当即向后撤去,与此同时后方传来鸣金声,鬼方轻骑兵听到收兵信号连忙加快撤退速度。
此时商悯才刚刚率着自己的将士完成了一波包围,十来名鬼方士兵被几十名武国前锋军围住。
数不尽的长枪对准了他们,他们仿佛被围困的野兽,被关进了焊满钢钉的铁桶之中,不管如何冲撞都无法逃脱。
眼看敌人大部队即将撤去,商悯正要下令追击,却听到武国城池方向传来了号角低沉的呜呜声。
“主帅让撤。”传令小将道。
商悯看向被围困的鬼方士兵,思索道:“抓活的,我们要从他们嘴中知道敌营所在和兵线布局。”
传令小将得令当即去办了。
商悯轻夹马腹,率前锋军撤离战场,回归武国城池。
这沙盘推演真是神奇,沙盘中的一兵一卒都与活人没什么差别,会根据商悯的命令作出应对。
商悯甚至产生了一种这些人是有灵魂的错觉。
……
武国军营,主帅议事厅。
“方才一次试探性进攻,让我感觉有些蹊跷。”军主帅端坐在主位上,“敌方明面上的数量比我们预计的要少,仅一万,而我方兵两万,我疑心他们刚才撤兵是想施展诱敌之计,待我方将士追入山林,他们便会借地利将我们各个击破。”
“大帅所言,不无道理。”一位军师打扮的文士颔首道,“虽然抓住了俘虏,但派遣斥候进山探查一番才能彻底让人放心。”
另一位黑甲将军转头对着端坐一旁的商悯道:“商将军,这事就麻烦你了。”
做斥候也是前锋军职责一环,商悯没有拒绝的道理,点头道:“定不辱命。”
主帅摸了下胡子,看向商悯的眼神变得严厉了些:“商悯,你可知你刚刚犯了什么错误?”
商悯眉头一皱,起身拱手道:“在下愚钝,还请大帅指教。”
“你冲得太快了,把压阵大军都给抛在后面了。”主帅无奈道,“压阵大军还没跟上,你就已经在敌营里冲了一个来回。打仗是全军配合,你勇毅无双,可若是孤身陷敌营,有十条小命也不够你耗的。”
他手指点了点桌面道:“你该庆幸你最开始的势头足够猛,杀了一将,让鬼方失了应对。”
商悯眉头紧皱,复又松开:“属下会牢记大帅之言。”
当前锋要猛,但是太猛也不行。
这个猛是需要打得猛,冲锋速度要视情况调整。
军师道:“待夜色降临,就是探查敌方兵线布置的好时候。商将军,请务必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