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悯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没有缓过神。
她以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暴露了会招致祸端,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会有“合法穿越”。要是在商悯之前也有人穿越,那他们岂不是可以把失忆和性情大变合理推到游太虚上?
商悯严重怀疑这是某个穿越者前辈搞出来故弄玄虚掩人耳目的说法。
“这……我也不知我是不是游太虚。”商悯答得模棱两可,“之前有别人游过太虚吗?此类情况似乎甚为少见,想来得机缘游太虚者,史书列传上应当不是无名之辈?”
“古籍之言,不知是真是假。悯儿不要把游太虚之事说出去,怕引起有心人猜忌。”赵素尘嘱托,“毕竟书中说,游太虚可窥见前尘后事……如果世上真有游太虚,为何古往今来那些人物无一人承认?你可明白?”
商悯心下一凛,想通其中关窍。
要是游太虚真的像传说中那么神异,那么游太虚者岂非能通晓过去预知未来?这种神奇人物在落后蒙昧的时代要么被当成天师奉为上宾好好供着,要么就是当妖孽处死了。
更严重些,听了传言的管你是不是真的能预知后事,直接就派人抓起来囚禁或杀了都有可能。
“我是公主,也要慎重?”商悯刺探地问了一句。
“是公主要慎重……是武王,也要慎重。”赵素尘细心交代,“即便是威慑北疆的武王,亦要听命于天下共主,那位高坐于龙椅的燕皇。”
“燕皇……”商悯念。
王之上自然是皇,武王执掌一国,燕皇执掌天下。
一排侍女手捧膳食跨入正厅,菜肴碗筷依次摆好,让人饥肠辘辘的香气飘进商悯的鼻孔,她吸了一口饭香,飞快地小跑到桌前。
她正要坐下,赵素尘轻飘飘地揪住她的衣领,将她从桌子侧面领到了正中央的主位上。
“这才是你该坐的位置。”她道。
商允和杨靖之结伴而来。
杨靖之一板一眼地跪下要行礼,商悯只觉得这礼仪实在太扎眼,在他跪之前就先喊:“免礼免礼!”
杨靖之一愣,笑着向她微微拱手,还是行了个不那么郑重的礼。
商允就没那么讲究,他一进屋行的就常礼,一拱手就完事儿了。
两位兄长地位尊卑一眼分明。
“雁鸣呢?”商悯发觉少了个人。
赵素尘道:“姜国使团正在黑崖城,他随他们先一步去往朝鹿了,走了已有半日。你一直昏睡,我们原打算在你醒之前在黑崖城暂留。”
商悯点点头,把雁鸣之事抛到脑后,“坐,来吃饭……”她说完觉得不对,谨慎地换了个词,“来用膳?”
商允坐到商悯左手侧,“我也早饿了,悯儿,城主府给你做了红烧鹿肉,你要好好补补。”
“谢公主赐座。”杨靖之这才在次商允一位的椅子落座。
赵素尘坐商悯右手侧,也不动筷。
一群侍女侍奉身侧,要给商悯夹菜。
商悯看了饭桌周围的人一圈,食欲忽然下降大半。她道:“都退下。”
侍女顺从地退了。
商悯拿起筷子夹肉,在她动筷之后,赵素尘和两位兄长才动筷,看得她心情止不住往下沉。
身边都是亲近之人,像这样的饭局,以前也定然有过。从前他们也这样,连一起吃顿饭也要讲尊卑次序吗?
本是很香的饭,商悯吃得味同嚼蜡,草草填饱肚子就借口休息离席了。
“妹妹怎么了?”商允迷茫道,“心情不好?”
“许是想家了。”赵素尘神色平淡。
杨靖之觉得很有道理,“应该是想早点回到朝鹿。”
杨靖之大抵觉得商悯归家心切,确认她身体没问题后从城主府调了马车,当日就出发了。
黑甲军一路护送,黑色的洪流踏过雪原,远远望去,仿佛宣纸上的一道墨痕。
数日后,商悯掀开车帘子往外看,终于看到了朝鹿城高大的城墙。
城墙雄伟,光是墙面就高约十五丈,由青灰色的石砖垒砌,一眼望去仿佛一面青灰色的幕布,向左右两侧望竟然望不到尽头。
城门楼更是威武气派,那座四角建筑高出城墙一倍有余,黑底红纹的军旗悬挂飘摇,在沉凝的青灰色城墙上无比显眼,就像燃烧的火把。
城门楼有个穿玄黑色衣袍的高大人影静静伫立。
商悯一眼看到了他,欣喜的情绪从心底漫了上来,她脱口而出:“是父王!他在城门楼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