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起沉起身走到仓鼠看不见的视角,压低声音道:“除了他,这事上还有哪知仓鼠这么可爱。”
老岳两眼一黑:“我接受不了。”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他还不定能接受你这个公公。”岳起沉说,“你什么时候回身体里?躺着睡不着的时候琢磨琢磨给你儿媳的见面礼。”
老岳一摆手:“见面礼?那不一棺材都是。”
笼子里的仓鼠还在跑,老岳大概品出了人类所讲的爱屋及乌,他这会儿看着,觉得仓鼠儿媳是有那么几分可爱,关键是好玩,在棺材里蹦蹦跳跳悉悉索索,解闷。
老岳想到个要紧事,问道:“他这变物种的能力,影响生娃吗?
岳起沉闲散地往墙上一靠:“爹,你儿媳是男的。”
老岳很重视这个问题:“所以影不影响生娃?”
岳起沉黑了脸:“不影响!”
老岳放下心来:“
那就好。”
仓鼠从跑轮上下来,爪子扒了扒木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撅着小屁股蹲在一处,黑黝黝的小眼睛四处搜寻。
岳起沉一肘子对着空气拐一下。
老岳飘走了。
仓鼠儿媳要撒尿了,他在现场的确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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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岳再过来时,岳起沉发现他不对劲,不但时不时地砸个嘴,还嘀嘀咕咕。
“家让人抄了?”岳起沉道。
“哎呀,别打扰你爹,没看你爹要长脑子了吗。”老岳站在阳台的护栏上面,背后是乌沉沉的阴天,大雨就要来了。
“儿啊,你听爹跟你说个事。”老岳喊给仓鼠喂苹果的儿子。
陈子轻见岳起沉把一小块苹果给他,立即就捧着咔嚓咔嚓啃起来。
“慢点吃,噎着了我都不好给你做人工呼吸。”岳起沉瞎说一通,懒洋洋地去了阳台,“什么事?”
老岳搓几下刚毅的面庞:“这事是上个月发生的,爹忘了跟你说。”
岳起沉眼神询问。
老岳回忆着,儿子让他趁灵魂状态瞧瞧朋友的后代,活久了,朋友多是多,但最终都会沦为不起眼的过客,深海里的沙砾,勉强让他有点印象的少之又少,他没瞧到哪个后代,都绝后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岳没唏嘘,之后就是他跟着儿子去邱家。
老岳第一次去没多想,也没发现什么。
直到第二次,老岳见到了邱家老太爷,当时护工在给老太爷清理头发,对方头发里有块特别的疤痕。
常人猜不出是如何导致的。
老岳不同,他一眼就猜到了,不仅猜到了,还认出来了。
那是被僵尸的尖锐指甲抓过留下的痕迹。
而且是他抓的。
但他抓的可不是邱老太爷小时候,他抓的是强盗生的小强盗。
岳起沉眉头一皱:“确定吗,没有认错?”
“应该,大概……错不了。”老岳闻言就有点迟疑,毕竟年代太过久远,那小强盗长什么样他早忘了,跟现在的风干橘子皮对不上号。
“我再去一趟。”老岳消失在阳台上。
夜里,岳起沉感应到他爹的气息,便给小仓鼠拉好被子,起床去客厅。
“确定了。”老岳瘫在沙发里。
岳起沉若有所思。
“爹攻击人类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就是有意识的时候。没意识的时候不算。老岳说,“所以好确认,我偷偷对了抓痕,是我的。”
老岳搓搓手:“哎,不是爹欺负小孩,是他太欠,他侮辱跟他差不多大的小丫头。”
岳起沉睨他一眼:“那你怎么没把人打死,挖开脑子吃掉?”
老岳嫌弃道:“能干出那种事的,脑子都坏了,爹可不吃。”
岳起沉点头,他也不吃。
老岳又提了个物证:“对了,当年我用了邱家一管事的壳子,图新鲜当了两个季节的差
,送了邱家小丫头一枚玉石,在那老不死的脖子上挂着。玉石底下有我瞎刻的小鸡啄米,不管过多久都找不到第二枚。”
那个时候儿子在沉睡,不知道他闯荡江湖的这些事。
“照你的发现,”岳起沉慢声,“小强盗改头换面做了邱家的女婿?”
“不是没可能。”老岳欣慰儿子没有被恋爱失智,还能捋出个问题来,“我也在咂摸。”
他们僵尸没心机没城府,不像人类那么复杂狡诈,很多行为都没法分析揣摩。
父子俩半天连个屁都没咂摸出来。
岳起沉说:“爹,这件事我们后天再讨论。”
“为什么要后天,这么明确的时间,难道儿媳就做两天仓鼠,两天后变回来?”老岳从儿子的表情中拿到了答案,他瘫在沙发上蹭蹭后背。
儿媳的家世他不满意,小强盗的后代。
可他不满意算个鸟蛋,他看了眼回房的儿子,唉声叹气地摇摇头,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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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结束惩罚的陈子轻洗了个燥,冲掉身上的仓鼠味道。他见岳起沉进浴室,下意识捂上捂下。
岳起沉喉头动了动:“别捂了,你哪儿我没看过。”都舔过不知多少遍了。
陈子轻默默放下手,脸被热气熏得泛粉。
岳起沉盯他胸:“快点穿好衣服出来,有个正事要说。”
陈子轻擦身上水的动作不停:“什么?”
岳起沉大步进隔间,拿走他毛巾替他擦拭:“你感兴趣的,腿站开点,里面也要擦。”
陈子轻立刻就想到是人脸有关,他抓住岳起沉的胳膊:“不擦了不擦了,就这样吧,现在说事情。”
“出去说。”岳起沉把他转个边,毛巾顺着他背脊一路擦下来,掰开擦擦。
陈子轻将手伸到后面,抽他几下,把他抽兴奋了,不停流口水。
但岳起沉也就这样了,没就此让小和尚疼疼自己。
因为有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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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带着一身水汽去客厅,端起岳起沉给他倒好晾着的水喝几口。
岳起沉先是说起他爹,之后才提到老爹告诉他的信息。
陈子轻忙看他指的虚空:“叔叔你好。”
老岳笑容和蔼可亲:“儿媳你好。”
岳起沉原封不动地传话,陈子轻脸一红,接了这个称呼。
接下来,陈子轻通过岳起沉的口传,了解到了他从没设想过的事情,他起初没太把多少情绪投入进去。
毕竟老太爷的出身再怎样龌龊不堪,都跟任务没关系不是吗。
直到岳起沉转述他爹的话,说的是老太爷背上有个脸。
别说陈子轻,连转述的岳起沉也一愣,他问他爹:“这事你之前怎么没说?”
“没想起来。”老岳被儿子质问,委屈道,“你爹的脑子又不像你那么灵活,跟人类没两样。”
岳起沉握住小和尚抠起来的手:
“什么样的脸?”
老岳说:ap;ap;ldquo;带辫子的。ap;ap;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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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接近正面的脸,有鼻子有眼的,我瞧着好想见过,又好像没见过。”老僵尸神神叨叨。
陈子轻嗓子眼发干,所以牵扯进这场局的不是五个人,是六个。
第六个是邱老太爷!
老太爷不在同月同日的出身日期里,估计是后来改过,他真正的八字被藏起来了,林疵没查到。
说明是有意为之。
就算邱家不知情,老太爷也不会一无所知。
接近正面的话,那老太爷背上的脸是转得最大的,超过了冯姜河。现在就他还没死。
老岳说:“儿媳,你太爷死喽,前个晚上断气的,我就是在那时候看到的那人脸,眨个眼的功夫,人脸就变得乌漆抹黑。”
岳起沉转给他听。
太爷死了,邱家到现在都没有通知他这个小辈。
陈子轻的心跳快死了,他有很多想问的,也思虑了很多,却都堵在一起掰扯不开。
还是岳起沉提醒他说:“把你留着的人脸照拿出来给我爹看看。”
他刷地站起来:“好,好,我这就去拿。”
老岳见儿媳又慌又急,他摸不着头脑:“咋啦?”
岳起沉抿唇:“看了照片再说。”
老岳看了儿媳拿出来的照片,是六个不同的头像,不同的角度,有男有女。
“这能瞧出什么,除了你太爷背上的脸,其他都……”老岳“咦”了一声,他靠近一张照片,半天没蹦出下文。
陈子轻通过岳起沉得知他爹观察的是,林父背着的人脸,长发过肩的女人。
“我想想,我想一想。”老岳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就差那么点了,他仔细打量那照片上的人头,左上方像不像戴根……鸟尾巴的钗?
“爹先回乱葬岗了,等爹想到了再来。”
老岳说完就消失无影。
客厅静谧无声。岳起沉圈住魂不守舍的小和尚,无言地将脑袋搭在他肩头。
“我回邱家大半年,连老太爷的面都没见到,现在回去,老人家只怕是已经烧成灰了。”陈子轻嚷了声。
岳起沉没言语,只是带着安抚意味地亲亲他脸颊跟耳朵。
“陈子轻一张张地拿起照片,一张张地放下来,他给林疵打电话,说了最新发现。
林疵在那头说:“老太爷死了,线索就断了,不太可能还有隐藏的第七个。”
“没断。”陈子轻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你查邱家。”
电话里静了片刻,响起林疵的声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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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没干等,他从苍蝇柜里调出四大世家的发家史,这次专门审视邱家的那份。
资料是图文并茂的PPT模式,随着他所想往后翻,图放大缩小。
没有模式,只能看。
陈自强看着看着,眼睛就难受起来,塞了小石子
一般,他感觉自己要看瞎了ΘΘ[]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双眼通红,只能闭上眼睛缓一会再继续。
三更半夜,陈子轻失心疯似的无声呢喃:“太坑了,真的太坑了……2哥,你……我都……”
重要信息就一句话,八个字,硬是被拆成两段,藏在巨长的资料里。
陈子轻没心情抱怨,他的所有心神都被惊天动地的线索震住了。
这晚陈子轻一夜没睡,他跟岳起沉撒谎说自己的眼睛得了眼疾才那么红,还导致他睡不着觉。
岳起沉带他去医院,医生给他开了一板眼药水让他滴,下个月去复查。他随口说说,竟然成了真。
果然,不吉利的话不能乱说,一不留神就灵验。
陈子轻在家滴了一周多眼药水,眼睛没那么红了,老岳现身在他面前:“儿媳,本来我没认出你太爷背上的人是谁,我到棺材里打了个盹,记起来了。”
“那是邱家小丫头。”
而林父背上是邱家二小姐,冯姜河背的是邱家大公子。
剩下几个人脸都看不清,老岳可以照着这个方向去猜,邱家好像有四个女儿两个儿子,数量上能对起来。
岳起沉一一告诉小和尚。
陈子轻自言自语:“所以是,十有|八||九是他们六个人,背着邱家六个子女?也就是我的……祖辈?”
“是这么回事吧,岳起沉。”他脑子乱糟糟的。
“是。”岳起沉道。
老岳背着手飘来飘去,他那时离开邱家管事的壳子就走了,后来邱家怎么样了他不清楚,他四海为家,不贪恋做人。
不过,虽然他不了解邱家的后续,但如今的邱家,没哪个让他觉得眼熟。
按理说不应该,隔代遗传的相貌可不罕见。
怎么邱家集体大变样,找不出一个向祖辈那一代的。
“儿子,爹不懂这里面的名堂。”老岳说,“爹帮不上儿媳了,尽力了。”
岳起沉颔首:“他不会怪你。”
老岳抓抓头,叹口气道:“你哄你儿媳吧,爹随便逛逛去,天黑前回你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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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僵尸这一逛就没了消息。
这并不常见,他回棺材前都会和儿子打个招呼,更何况他说过,天黑前就回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其实也没什么,兴许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忘了时间。
岳起沉眉心深皱着盘核桃,日渐有光泽的核桃在他修长的指间摩擦不止,半个多小时后,他心脏突然停止跳动,过了一分多钟才重新跳动。
将核桃放起来,岳起沉摸了摸身边人的后颈:“加蓝,你在家等我,我出去,”
没说完就肢体僵硬,直挺挺地前倾着栽下去,“咚”地重磕在了茶几上面。
陈子轻在走神,他没能及时把岳起沉扶住,听到声响惊得一跳。
忘了说日常用语。
陈子轻顾不上自己收到的第二个警告,他惊慌失措地叫喊:“
岳起沉?岳起沉!”
岳起沉被他捞起来靠着沙发,额头磕出血丝。陈子轻怔了怔??[]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僵尸的血液是不流动的,岳起沉的在流动。
陈子轻喊了很多遍,岳起沉都没回应,他睁着一双灰下去的眼眸。
叫不醒。
小志死在后座的画面浮现在陈子轻眼前,他手脚冰凉,大脑空白,呆呆地抱着岳起沉。
胡子拉碴满身疲态的林疵强行破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加蓝!”他快步过去。
陈子轻没有反应。
林疵举了举手上的资料袋,试图换回他的神智:“我查到了些东西,你现在有功夫看吗?”
停了停,林疵的眼底涌出难言的晦暗之色,又在瞬息间褪去,他哑声说:“是跟你家有关的。”
陈子轻的神经末梢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他趴到岳起沉怀里听心跳,摸气息,解开岳起沉的衣服扣子,咬破指尖在他心口画符。
血红的符文,作用是刺激调动僵尸。
没效果。
陈子轻眉心打结,他记错了?对了,他画的时候没静下心来念咒,他再画一次。
可他重新画了,依旧是那个结果。
林疵打完电话回来说:“我叫了医生,很快就过来了。”
陈子轻做了几个深呼吸:“把资料袋给我。”
林疵查看他的状态:“还是晚点再看吧,你这样也没精力……”
陈子轻打断:“给我!”
两个字,声线一尖就隐隐笼上了神经兮兮的味道。
林疵拆开资料袋封口,递过去。
“这里面有我查的,还有,”林疵顿了顿,“还有我把你二哥关起来威胁逼问的部分。”
邱燕林背地里发现蛛丝马迹调查的东西和猜测,都让林疵准备的催眠师问了出来。
林疵打不着烟,他把打火机暴力扔在墙上,皮鞋踩烂被他丢地上的烟,独身去了阳台。
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见小和尚。他不能对不起躺在地底下的父亲。
陈子轻看了林疵带来的资料,苍白的脸上覆盖着冷静:“林疵,你替我照顾好他。”
林疵没说话。
身后再次传来声音,一模一样,一字未动,透着少年的执拗,以及求助。
林疵于心不忍,他回头道:“好。”
见抱着男朋友的少年不放心,林疵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让你男人全须全尾,这承诺够吗,不够我再加。”
“麻烦你了。”陈子轻下楼,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垂头看了看他,两两相望,各有各的风暴要来。
陈子轻快速返回去,他是个弄丢了职业素养的宿主,马上就要完成支线任务二了,却心系感情线上的那位。
他怕岳起沉露出僵尸的症状被林疵发现,当作把柄捏在手里。
更怕岳起沉成为按一滴血售价的实验品。
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子轻回到出租屋,他让林疵帮忙把岳起沉弄到床上,浑身都是冷汗,气色很差地说:“我知道你有你的事要处理,你忙你的去,我在这就行。”
林疵清楚此时不是多说的时候:“行,我留了一批保镖在楼下。”
“林疵,保护好自己。”陈子轻在他混着一丝惊喜的复杂眼神里说,“你还没支付我十亿。”
林疵抬着下巴笑笑:“放心。”
房门被轻带上了,陈子轻胡乱抹把脸,他拿出手机打电话,几次都没点开通话记录,眼前是花的,手是抖的。
费了一番劲打通,陈子轻竭力让自己如常:“爸爸,有时间吗,我想你来出租屋一趟。”
没等邱晁怎么答复,他就先一步挂掉,把手机丢在床头。
邱晁没打过来询问,或是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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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握住岳起沉的手,一下一下地搓动,似乎他越搓,青年的手就越冰。
这现象在疯狂撕扯陈子轻的思绪,告诉他一个事实——岳起沉所有不符合僵尸的症状,都在一样样的消失。
最后会变成一只没有意识的僵尸。
陈子轻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招不出岳起沉的爹,不然还能商量一下。
此刻陈子轻想得更多的不是即将到来的对峙,而是怎么让岳起沉醒来,他感觉自己在海上飘,惊涛骇浪实质化地拍打在了他的脸上头上身上。
“不出意外,支线任务二待会就会完成,待会完成不了,今天也会完成。”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了,身体还这么僵冷,又是突然,我最烦突然了,不行,我走的是随遇而安的路子,我怎么忘了,走不了了。”
陈子轻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出租屋里来了个人,沉稳的脚步声蔓延到房间。
陈子轻没调整好表情就转过看去。
邱晁和他对视,面部肌肉呈现出的是在笑的线条:“幺儿,爸爸来了,你要跟爸爸聊什么?”
陈子轻把被子上的资料丢过去:“你知道我要跟你聊什么。”
下一瞬,可怕的压迫感向他袭来,他有种第一次认识邱晁这个儿控父亲的感觉。
“我的宝贝儿子查到我这了啊。”
邱晁捡起资料,拍拍上面的灰尘打开,拿出几张扫了扫:“比我预期的要快,不错。”
陈子轻在被子里的手无意识地握紧岳起沉,和他十指相扣,企图汲取安全感。
“你是邱家一份子,是我的亲儿子。”
邱晁走到他面前,屈膝蹲下来,从下到上地仰视,百思不得其解道,“邱家有事,你也有事,邱家人的身体要有问题,你的身体也会有问题。你说你查它干什么。”
低柔的尾音尚未落下,他就掐住儿子的脖颈,将人带下来,扭曲失望地暴怒:“说啊!你查它干什么!”!